吵架总比打仗好 但战争为何一再发生

战争为何发生:战争的五大根源,以及通往和平之路(天下文化)

在战争到来之前,开车横越乌干达北部,会经过干燥的尘灰土路,穿过一里又一里高过人头的摇曳高草。长长的草秆见雨就绿,不见雨则枯黄,在干燥平原上如浪波动,无边无际,只穿插着零星的商站或牧场。

大多数阿乔利家庭都以农牧为业,住的是成群的小圆屋,有着平滑的泥墙和锥状的茅草屋顶,周围是玉米田和放牛地。乌干达的这个地区叫作阿乔利兰,曾经牛比人还多。当时一定很美。

到了我来到该国北部的时候,草都还在,但牛群、作物和如画的小屋早就没了。内战已经肆虐将近二十年。对于叛党和乌干达军队的恐惧,迫使那些家庭离开他们荒草蔓延的空荡土地,将近两百万人进入仅只几英里外的密集营地。

营地里挤满了同样的圆形褐色房屋,有着同样的茅草屋顶。但此时这里有的,不是田园宅地挨着绿意和牲畜,而是成千上万的小屋排列在褐色裸地上,不但被烈日烘烤,而且逼仄到你得俯身,才能在屋檐之间穿行。这是绝望之地。

政府把人从乡间清走,赶进这些肮脏的聚落。这让士兵更容易追捕叛党,也让起事者更难窃取食物和物资。这是一种经典的平叛策略,却也是一种战争罪行,因为它剥夺了数百万人的生计和自由。

这些家庭被禁止耕作附近的土地,只靠联合国每星期运来的一袋袋豆类和面粉,勉强生存。他们小屋的门都是用亮晃晃的马口铁罐锤平做成的,上头都标示着「精炼植物油。非供出售或交易。美国人民赠。」

这不是我想过会去的地方。当年我三十岁,是加州大学柏克莱分校的经济学博士生。过去,经济学家才不会到活跃战区和难民营晃荡。我的论文审查委员异口同声说:「别去。」然而,我还是到了这里。我问过我自己,我是在做什么?

你也知道,我的学术圈子关心所得及其扩增,甚于一切。一开始正是这种执迷,让我来到东非,在奈洛比研究产业和经济成长,奈洛比是距离乌干达北部有几百英里远的和平城市,肯亚的首都。乌干达北部的那场战争规模小、范围有限、距离又远,因此可以忽略。这意味着,当时我就像那座繁华首都的几百万人一样,做着我的工作,几乎没觉察到附近的悲剧。直到某一天,有个骗子趁着午餐跟我攀谈。当他转移我的注意力,他的搭档就拿走我的背包和笔电等等。所以我在网咖度过剩下的旅程,用肯亚那冰河般的拨接网速工作。要是再让我遇到那个骗子,我欠他一个感激的拥抱。

拨接意味着每封电邮都需要十分钟,才能载入。在那些漫长的电子空档里,没有太多事情可以做,所以自然会跟附近其他在电脑前发呆的人交谈。有一天,我转向我旁边那个女生,然后我们就聊了起来。

珍妮刚从乌干达北部那场被忽略的战争中工作回来。身兼人道工作者和心理学博士生的她,满腹狐疑盯着我看。当时我穿着正装。在非洲,身穿正装的西方人很少带来什么好事。但是,我看起来好像对那场战争感兴趣,而且知道正在发生些什么事情,那就胜过大多数她所遇过的人。所以她给了我一个机会。(五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