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文博》同一个年代 有两位孙院长!
黄文博》同一个年代,有两位孙院长!(图/爱传媒提供)
【爱传媒黄文博专栏】人生忆往,总觉得飞逝最快的非大学时代莫属。
一心向往进入社会,拥有独立生活的能力与权力,对一学期、一学期如翻书般快速过去的校园生涯,带着那种看小说时,急着翻到最后一页看结局的浮躁心情,四年下来,本该多姿多采的校园经历,浮光掠影多,深刻烙印少。
轻狂年纪,习惯用好几倍速过日子,无心本科学业,心有旁骛的我,同班共学八个学期的四十多位同学,倒有半数浅交寡言。特别跟几位来自南部的同学,因成长背景差异,直到毕业,竟连几句话都说不到。
现在想来,不可思议。虚掷的是自己的青春,浪费的是天作的安排,糟蹋的是难得的缘分。如果有当时的大学同学看到这篇文章,又刚好彼此交情淡薄,请接受我诚恳的歉意。
倘若能够重来,我一定减少跟几名死党泡在蜜蜂咖啡店搬弄肤浅哲学的虚浮,换取跟更多同学交心畅谈的机会;我肯定会割舍兀自一人独处角落拼凑幼稚新诗的梦幻,宁可找看似非我族类的同学谈天说地。
十八、二十时心不在焉的记忆,如打了马赛克般,再难清晰重现。当时太多太多的轻忽,怠慢了有心人,错过了要紧事,许多自以为聪明的取舍,其实让青春留一大白,如绚丽的肥皂泡泡,外表的彩虹经不起时光考验,转瞬成空。
或许这正是青春本色,模糊却带着暧昧之美,零碎但耐人寻味。无论你我怎么度过青春,青春总会残留遗憾,让念旧的人眷恋,令纠结的人懊悔,使洒脱的人踌躇。
在一片发黄褪色的大学记忆里,有一位外国人如同黑白电影中插入的彩色镜头,鲜活生动的贮存在脑海,逃脱了记忆的半衰期。
时任辅仁大学外语学院院长的孙志文神父(Father Armold Sprenger)!这位拥有亮眼学历的德国人,36岁时天主教圣言会派他来辅大投入教育志业。我在大三时当选外语学院学生代表会主席,与孙院长有过几次接触。
第一次到院长办公室与他近距离谈话,果然符合风传于学院女生之间的说法,神父真的好帅,深邃的五官,湛蓝的眼珠,一抹浅笑,轻声细语。「如果他不是神父,一定要倒追」~引述当时几位不同系学姐学妹的话,纯粹肖想妄言,没有亵渎神父圣职之意。
某次请见孙院长的原因,是我计划举办一场「外语之夜」。这场跨校际的大型表演晚会,在当年举办难度,可不输现在的校园演唱会。我们要邀请包括政战学校在内的好几所学校来参加,要安排够水准的各类表演节目,要申请够大的场地,要准备舞台、音响、灯光、道具、交通、维安、清洁,要宣传号召跨校学生参与,事务繁多。
还好有代表会干部加上死党同学,热情协助。我记得,几位男同学连续几天打赤膊在理学院图书馆楼上的场地彻夜布置。而我还跟校工借用三轮脚踏车,载着布景道具挥汗骑车,同学遇到我无不睁大双眼,讶异不解。
办这场外语之夜最大的难题是,经费!
学校活动中心拨发给外语学院的活动与行政经费,一个学期大概三、四千元,坦白说,大概只够办两三场演讲吧?长达两个多小时的跨校际大型表演晚会,这钱远远不足。
那时可没有募集经费的管道,连打工的机会都不易得,自己口袋里每天三餐费用加上来往公车钱,是父亲给的40元,即使捐出整月花费,连舞台都搭不起来。
看着活动预算表,想破头,去跟附近店家募款。努力了半个多月,跑遍所有商家,得款不到千元。
眼看活动计划要胎死腹中,我心一横,决定请见孙志文院长,希望请他以院方名义向学生活动中心申请特别经费补助。我坐在离他不到一公尺处,他仔细听了计划,以及经费需求,湛蓝的眼珠望着我,微笑轻声问道,「你一定要办这个晚会?」
我坚定的回答,「外代会几年来没有办过像样的活动,尤其我们号称外语学院,借由跨校活动,可以展现五个系的国际特色⋯⋯」
我稀里糊涂的说了好一阵子,孙院长对是否同意由院方出面申请补助,并未当下承诺。他用略带德国腔调的国语说:我了解了,你下礼拜再来办公室找我。
等待当然忐忑,但办外语之夜的热情没有降温,我们构想了几个备案,如设备不用租,改借同学家里有的,虽然效果势必差,总比没钱租好吧。舞台去学校每个角落寻找用得到的弃置物,以土法炼钢制作。至于灯光,没钱租专业的,干脆买彩色玻璃纸包住场地屋顶的日光灯管,反正有色彩就好。
隔周,我依约请见孙院长。刚从学校木工仓库翻找物料,满头大汗的我,用衬衫袖子擦去额头滴落的汗,敲门进入院长室。
孙院长请我坐下,没多说甚么客套话,转身从抽屉取出一个平信信封,抽出一叠钞票。看到那叠钞票的我,心知肚明会发生的事,即使尽量压抑情绪,加速的心跳冲高了血压,兴奋之情还是让我胀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