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奕》幸存 就够幸福了

蔺奕》幸存,就够幸福了。(图/爱传媒提供)

【爱传媒蔺奕专栏】这两年,我认识的医师非常多,却没有一位像这样,名字只要讲一遍,论谁都记住了,她叫「嘉玲」。

趁北上参加台湾内科医学年会的空档,我有幸当一次东道主,而一宁在TEDxNeihu演讲结束一起吃饭,巧合的是,12月5日的主讲人之一是东京奥运铜牌好手罗嘉翎,一个周末,两位「+0」。

这一年,所有医护人员都辛苦了,上半年,全球追逐疫苗竞赛就像夺宝盗墓类型的电影,此间,新冠病毒持续进化变种,眼前的影像风格又朝灾难、末日之类的警世片倾斜,但我只想当个白痴看诙谐幽默浪漫爱情片啊,很抱歉,在成为白痴这件事上,这世界令我半途而废了。

询及岳父近况,我先说妻子的变化。

「以前她是红豆公主,习惯裸睡,床单有一粒沙都喊疼的,现在陪病床倒下去和睡着是连续动作,简直化身天下第一金东师。」

「而且回诊,一天能挂上六科,还能流利背诵出:高龄医学整合科、胃肿瘤医学科、肾脏科、营养咨询科、心脏内科、神经内科。」

「从早到晚,详记看诊、检查、医嘱等,抽血、领药之后,从药物的副作用和机转变化反复推敲,胰岛素剂量如何调整,听她滔滔不绝,我经常怀疑她在念医学院。」

「每周营养师会定期来家里访视,还有辅具人员到府咨询、丈量⋯⋯」

我有点说不下去了,有时看妻匆忙奔波的样子,大概就像十九世纪非洲部落的女人,一面捂着胸口奶着孩子,一手还扶着头顶上的重物,原来全球所有文化都是相通的,女力无限大。

然而女性立委遭受暴力的新闻还在蒸腾,以前我会义愤、有很多话想说。现在没什么力气,能在手机滑完,已经是在割伤自己了。

「吻妳爱人的时候,枪不要离手。」这是1968年法国学运的口号,那年我还没有出生,看起来却那么近,人间风雪太多,每一片雪花都带利刃,柔弱的血肉躲无所躲。

很快夜就深了,我载上她,风顺河道走,星光沿途诊断,她还这么年轻,却已经见识太多生老病死,因此认知还能健康活着的自己:真是幸运、至少侥幸;幸存,就够幸福了。

作者为文学奖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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