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的身體屬於妳自己：全球唯一，法國女性墮胎自由入憲

法国3月4日以压倒性票数通过宪法修正案，成为全球目前唯一在宪法中明订保障女性堕胎全力的国家。图为修正案通过当天，在法国街头声援堕胎权的支持者。 图／法新社

【2024. 3. 5 法国】

妳的身体属于妳自己：全球唯一，法国女性堕胎自由入宪

法国3月4日以压倒性票数通过宪法修正案，成为全球目前唯一在宪法中明订保障女性堕胎自由的国家。法国早在1975年已施行堕胎合法化，但自从2022年美国最高法院推翻堕胎权之后，法国社会积极考虑以宪法保障女性选择中止姙娠的自由，民调亦显示超过85%民众认可修宪，连极右派政党国民联盟都表态支持。但梵蒂冈与少数反堕胎人士仍对此表达不满，也有批评者支持堕胎权，但认为入宪是多此一举，批评总统马克宏借此博取政治利益。

法国3月4日通过最新修宪法案，以780票赞成、72票反对的悬殊票数，在宪法中新增了保障女性堕胎自由的条款，也是当前世界上唯一将堕胎合法写入宪法的国家。法国宪法自1958年实施以来已历经25次修宪，最近一次是在2008年。

《美联社》报导，自从2022年美国最高法院推翻「罗诉韦德案」与「计划生育联盟诉凯西案」，不再以宪法层级保障妇女终止孕期的自主权之后，也带动了全球反堕胎阵营的振奋，欧洲多国都将堕胎合法化争议重新拉上台面讨论，极右派政党更因此得以扩大影响力。此次新增条文的介绍文中，也明白写出受到美国反堕胎的情势影响。「很不幸，这不是单一事件。在很多国家、甚至是欧洲，近来都有许多意见，不惜一切要阻挡女性中止姙娠的自由。」

熟悉法国与美国宪法的法学家菲利浦–盖伊（Mathilde Philip-Gay）也说：「这在法国可能不是个大问题，因为现在大多数人都支持堕胎权，但同一群人某天也可能投票给极右派政府。美国发生的事也可能发生在欧洲，发生在法国。」

2022年美国最高法院推翻「罗诉韦德案」，当时也引起法国民众的反弹声浪，在街头声援捍卫堕胎权。手持的衣架，是堕胎权利的象征——在过去禁止堕胎的时代，许多妇女是使用衣架来自行「非法」堕胎，相当危险。这也变成了后来捍卫堕胎合法化的象征符号。 图／欧新社

法国总统马克宏（Emmanuel Macron）倡导堕胎权入宪已久，4日投票结果出炉后，马克宏表示这是「法国的骄傲」，国会议员更集体起立热烈鼓掌许久。法国总理阿塔尔（Gabriel Attal）在演说中表示：

「我们向所有女性传递一个讯息：妳的身体属于妳自己，没有人可以替妳决定。」

根据法国第五共和宪法，宪法修正案必须由国会两院针对同样的法案内容表决通过，并经公民复决同意后确定，或者可由国会两院举行联席大会，获得五分之三有效票通过。此次即是两院联席大会压倒性表决通过。新增条文强调「此法保障女性拥有寻求堕胎的自由」，未来国会无法剧烈改动堕胎相关法律。

目前法国规定女性合法人工流产的最高周数是14周，14周以上则是有条件限制，通常须在危及母体、婴儿出现严重缺陷、且具备2位专业医师同意之下方能进行。

法国虽是全球第一将堕胎权入宪的国家，不过并非首个试图以宪法保障女性堕胎权的国家——前南斯拉夫1974年即通过「每个人都有权选择是否拥有孩子」。随着南斯拉夫在1990年代解体，独立出来的国家如斯洛维尼亚、克罗埃西亚等国，也都以类似方式在宪法中给予女性选择权，但至今还没有明订条文保障。

为了恭贺修宪，法国地标艾菲尔铁塔（Eiffel Tower）也点亮了庆祝灯号，上面写着：「我的身体，我的选择」（My Body My Choice）

▌延伸阅读：〈使女的哭声：解读美国「推翻堕胎权」的法律战三大布局〉

为了恭贺修宪，法国地标艾菲尔铁塔也点亮了庆祝灯号，上面写着：「我的身体，我的选择」（My Body My Choice）。 图／路透社

此次修宪的讨论与表决过程中，法国主要党派都没有对堕胎权提出任何质疑，包含极右派政党国民联盟（National Rally）与保守派的共和党（Republicans）皆表支持。国民联盟在2022年国会选举大有斩获，577席获得89席。国民联盟党前主席勒庞（Marine Le Pen）在修宪投票前也透露国民联盟将投票支持，但可能是为了顾及少数保守选民的心情，勒庞特意强调：「没必要搞得像历史性的一天。」

国民议会女主席布劳恩-皮维（Yaël Braun-Pivet）则在结果出炉后表示：「对法国女性而言，我们会说：我们（的这项自由）永远不会倒退。对全世界的女性而言，我们会说：我们支持妳，与妳站在一起。」

法国约6至7成人口为天主教徒，但实施严格的政教分离与世俗主义政策。此次表决前，仍有为数不多的反堕胎人士在国会外聚集抗议，不过反对意见一直不曾在国会凝聚足够的力量。此外，梵蒂冈也重申反对堕胎的立场，其官方声明表示：「没有人有权夺去任何人的性命......在当前的历史阶段，所有政府与所有宗教传统都在尽全力，优先保障人类性命。」

除了宗教等保守价值观之外，部分反对修宪的人士则批评，总统马克宏是借着堕胎权入宪议题以加强个人政治声望。《BBC》指出，法国自1975年堕胎合法化以来，相关法令修改过9次，每一次都是为了扩增权利而非限缩；此外法国宪法委员会（Conseil constitutionnel），也就是法国的宪法法院，从未对堕胎相关法令提出质疑；2001年一次裁决中，宪法委员会也认定堕胎权符合1789年《人权宣言》订定的自由权。

因此许多司法专业人士都认为，法国早已在宪法层级保障了女性堕胎权。这一派的反对者认为修宪本身并无错误，只是并非一件现在必须要做的事，更批评马克宏只是借此议题吸引左派选民。

但对法国女性与女权团体而言，修宪成功仍是一大胜利。法国女性基金会（ the Women’s Foundation）负责人玛以费特（Anne-Cécile Mailfert）表示：「我们为这项权利加强了保障，让现在及未来的法国女性都有权利中止姙娠。」

手持法国妇女基金会旗帜的游行示威者。 图／法新社

文／王颖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