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和谦专栏》尹锡悦的北风预谋

韩国知名媒体人金于俊近日于国会表示，尹锡悦在戒严期间一度企图暗杀执政党党魁韩东勋，嫁祸于北韩军方。（路透）

已被定为内乱罪调查对象的韩国总统尹锡悦所发动的「123戒严事件」，正有更多令人惊骇的细节浮出水面。根据韩国警方披露，一本由韩军前情报司令卢相元所持有的笔记本中，记载了「在北方界线诱导北韩发起攻击」和「垃圾气球」等字样，卢也被视为本次戒严事件的幕后策画者。这使韩国民众警觉到，执政者利用特定作为挑起北韩大动作回应，借以使政府宣布戒严合理化的剧本，很可能已存在于尹锡悦集团的盘算之中。

在南北韩之间，韩国所主张的「北方界线」自韩战以来便不为北韩所承认，这也成为两韩对峙线上，最容易出现情势因双方作为而螺旋恶化的敏感神经之一。北韩领导人金正恩今年1月才申明，平壤不认可「非法的」北方界线为南北韩的海上界线。为了威慑北韩对韩国所辖延坪岛、白翎岛等地的潜在攻击，韩军在今年内已数度在西北五岛地区执行海陆火力射击、增援防御和船舰机动演习等训练。

虑及卢相元担任过韩军情报司令等要职，曾职司对北韩军队的动态监测和情报制作、发布等业务，他对于哪些动作可挑起北韩的剧烈反应知之甚详。不论是刻意把韩国军舰部署在海上分界线附近，或在当地进行的射击训练中，刻意往界线附近水域发射实弹，都可达到诱使北韩反击的效果。而卢相元手册上写下的「垃圾气球」等语，可能是针对北韩施放垃圾气球的放飞地实施源头打击的构想。

调查还披露，在今年3月韩国国会改选前，已预料到改选后在野党将占国会优势的尹锡悦，就向亲信表露过意欲实施紧急戒严的意向，并曾召集防长金龙显和韩军前防谍司令、前特战司令、前首都防卫司令一干人等到总统官邸密商。在此脉络下，回顾今年10月北韩公开指控韩国军方从白翎岛上放飞无人机，飞进北韩领空并直抵平壤上空投放反金正恩体制宣传单的唐突事件，更可读出颇为不同的况味。

相对于北韩当时端出了基于坠落无人机模组的航迹数据分析，韩国军方当时只是低调否认，不予回应，于今看来更似在政治意志强压下的缄默。上述意图利用朝韩对峙情势收紧内部统治的作法，被韩国舆论形象地称为「利用北风」之举。更令韩国社会发指的是，上述笔记本中，还写下了「射杀」在戒严中所逮捕的政治人物、媒体人、宗教人士、工会成员、法官和公务员等对象的字样。可见在极端情境下，戒严集团对于政敌实施的手段已不只逮捕而已。

所幸的是，在韩国执政党内第一时间的分裂和反省、各个在野党的迅速联合反制，加上公民社会发出峻拒戒严之明确意志的集体效应下，尹锡悦深夜操作的戒严式自我政变，在天亮之前便告流产。而韩台之间既有北方界线与台海中线未定性质的相似之处，亦同有前线岛屿深入对方领域的犬牙交错，还有动辄以「亲中」、「在地协力」标签加诸对手的朝野恶斗。尹锡悦流产戒严背后的「北风」预谋，即便并未完全遂行，但已置韩国社会和军民全体的身家安全于危境。种种殷鉴，更值台湾朝野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