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靖宇生前最后时刻,日军在书中有记载:很想解开这个谜但不理解
九·一八的隆隆炮声,唤醒了沉寂的东北大地,人民群众纷纷成立各种义勇军抵御外寇。为了使这些自发的抗日武装走上健康蓬勃发展的轨道,时任满洲省委候补委员、省委军委代理书记的杨靖宇奉命来到南满磐石一带,整编了磐石游击队,建立了东北第一支抗日武装——中国工农红军第三十二军南满游击队。
当时,南满抗日武装情况复杂,有各种名目的抗日军、山林队,也有旧东北军留下的队伍,还有红刀会、大刀会等,他们各自为政,往往既打日本侵略军,又侵害老百姓,特别是当时出名的“赵旅”和“马团”,他们自恃有一定实力,不愿与南满游击队合作,反而时不时来骚扰一下。为此,南满游击队大为恼火,有的甚至主张消灭之以解恨。究竟如何为上策?杨靖宇自有高招。
有一天,“赵旅”、“马团”均被日伪靖安军围困在玻璃河套北的板凳沟,因寡不敌众,从早晨打到中午,几次突围都未成功,部队伤亡很大,处境危急。这时的赵旅长、马团长均想到了杨靖宇,可因他们过去曾对游击队不友好,甚至想缴游击队的枪支,故不敢向杨靖宇求援。杨靖宇得悉,急派人前往送粮,鼓动他们再坚待一下,而后火速组织农民自卫队、儿童团,会同游击队共50多人,携带步枪、土炮、爆竹,从背后向靖安军发起“猛攻”。满山遍野的“炮”声,把敌伪弄槽了:增援的主力来了?工惊恐之下,只得丢下几十具尸体夺路而逃。从团团围困中解脱出来的赵旅长紧紧握着杨靖宇的手,感激不尽:“我非常惭愧,过去很对不起弟兄们,这一回我算是知道了谁是我的朋友,以后我姓赵的如果再有三心二意,对不起磐石父老,天理良心不容。”“过去的事就不要提啦,只要我们今后团结起来,枪口一致对外,胜利终归是我们的。”杨靖宇不计前嫌,豁然大度。
就是用这样一颗挚诚的心,杨靖宇把龙岗山脉一线的各种抗日武装凝聚在一块,1934年4月1日,成立了以杨靖宇为总指挥的南满抗日联合军总指挥部。
一、日军眼中的“第一癌肿地带”
1934年春,杨靖宇率部粉碎了敌人的“春季大扫荡”,渡过辉发河,来到柳河县境。
这里是日、伪头目邵本良的地盘。邵与杨早就结下了不解之冤——1933年12月下旬,他与杨较量,杨用调虎离山计,把驻守三源浦的邵本良第六团使出去,200多人乘虚而入,捣毁其铁路工程局和警察局,烧毁营房数十间,缴获大批武器弹药及军备物资。受了这次窝囊气,邵本良心里怪不舒服,时刻伺机报复。这下,机会来了,他在日本“指导官”前夸下海口:“一定要叫杨靖宇知道姓邵的厉害!”
于是,他勾结2000多日军,连同他的全部兵马,在柳河大小荒沟一带形成对杨的包围之势。这里地势险要,易守不易攻,日军山道不熟,不敢轻易往山林深处打。诡计多端的邵本良顿生一汁:虚发一信,谎称东部有他的重兵,又故意让送信人被杨部抓获,把信落到杨靖宇手上。
这天傍晚,杨接到“情报”,根据当地地形,传信人应走的路线及信的内容,断定这是邵本良的一个诱兵伎俩。于是,将计就计,乘着暗淡的月光,迅即向“重兵所在地”突围出去,又北行30里,晓拂前乘虚打下了邵的后勤基地——金川县凉水河子,又扬言“要拿下柞木台子”,邵信以为真,马上调兵前去守防。不料,杨靖宇连夜包围了临江县的咽喉重镇——八道江。
一连串的炮声,把个邵本良弄得晕头转向,狼狈不堪。日军指导官大骂邵本良:“你的,大大的混蛋!杨的,比你聪明10倍。”邵本良也不得不甘拜下风,哀叹道:“我姓邵的一辈子也够鬼的了,不料杨靖宇比我还鬼。我的兵和杨靖宇的兵一接火,10个也不顶1个。”他垂头丧气,百思不解:“杨靖宇啊杨靖宇,难道你是神仙?”
3月,杨靖宇又与邵本良遭遇了。杨的指挥部驻在珍珠门,邵率部前来围攻,杨随即率部上山。邵便形成了三面包围之势,利用山上篙草茂密和春天的干旱,纵火烧山,企图生擒杨。胆识过人的杨从容不迫,下令就地点火,把跟前的草烧光,待山下的火烧到山上时,火源已断,杨靖宇又乘敌人没有防备之机,组织冲锋,敌人慌了手脚,只得仓惶逃走。
将近两年的时间,杨靖宇率一军不断地与邵本良交锋。
为了寻找充分成熟的时机,杨不停地与邵本良周旋着、兜着圈,叫邵本良坐也不是,站也不行。
1936年6月中旬的一天,杨靖宇率部从老秃顶子南15里的四平街地区西行,刚住下吃完饭,邵兵追赶上来。杨让士兵们故意丢下一些衣物、饭菜,扮成一副疲惫不堪、慌忙逃走的假象。邵很以为然,竟神奇地在报上发表杨靖宇“溃不成军”的新闻。
到6月下旬,杨率部来到了本溪赛马集山区,这回,他不与邵兜圈子了。“咱们原来有四不打,即:地形不利不打;不击中敌人的要害,不能缴获武器不打;要我们付出很大的代价不打;对当地人民损失大不打。现在的情况是高山隘路,居民不多,敌人疲惫……打的时机成熟了……”杨靖宇在部署,在动真格的了。
第二天,邵本良及其日本顾问英俊率一个先头主力团、一个炮兵中队匆匆赶来,掉进了杨靖宇编织的“口袋”,激战4小时,邵1000多兵全部被歼,英俊本人也被击毙,邵被击伤后身亡。
杨靖宇的第一路军犹如一股铁流,在东南满的大地上滚动,直捣日伪的心脏。日寇闻杨丧胆,称杨靖宇驻地集安县为“第一癌肿地带”。
二、原始森林中的抗日奇兵
1938年10月以后,东北抗战进入空前艰苦的时期。
1939年9月,长白山区已是厚厚的积雪,杨靖宇率部进入了一片原一始森林。
山河欲裂,万里隆隆,大炮的响声,帝国主义宰割中朝民族的象征。
国既不国,家何能存,根本没有和平,黑暗、光明,生死线上斗争来决定。
崛起呀,中朝民族!万不要再酣梦。既有血,又有铁,只等前去冲锋。
空旷的原野上,杨靖宇带头唱起了他自己作词的《中朝民族联合抗日歌》,驱散了疲劳和寒意,战士们的热血在沸腾。
队伍被暴风雪困在深山老林中,口粮已基本吃光了,每个班里,只剩下几把炒黄豆,谁都推让着不忍心吃。不约而同,各班的黄豆都送到了司令部,说是留给杨司令吃。
数日不见粒米的杨靖宇见到炊事员送来的一把香喷喷的炒黄豆,忙问是哪里来的。炊事员含着热泪如实相告。听罢,刚毅的杨靖宇抚着炊事员的肩,动情地说:“战士们都在挨饿,我当司令的能吃得下吗?快把黄豆送回去!”
炊事员拿着总共不到一升的黄豆,到各班跑了一圈,回来时,黄豆一粒未动。
“同志们谁也不肯收。”炊事员难过地说:“有的战士在啃树皮,吃棉絮。”
望着炊事员的满眶热泪,杨沉思着,然后吩咐道:“把它分给各班的病号,就说这是组织上的命令,不许再拿回来一粒。”
一天,通讯员小聂看着司令员那突起的颧骨,塌陷的眼窝,难受已极,便来到一条河沟旁,用刺刀凿开冰窟窿,抠出十来个喇咕和哈蟆,化点雪水用茶缸煮熟端到杨司令跟前。
捧着茶缸,嗅着香味,问明来历,杨靖宇把小聂的手握了又握:“小家伙,谢谢你,现在大家都饿着肚子,不要先照顾我,麻烦你把它送给伤病员吃。”
小聂知道拗不过,只好从命。不一会,茶缸原封不动地被端回来了。杨靖宇便接过茶缸,亲自出马。一进门就高声大叫:“同志们,咋个不识敬呀!这样好的东西还不吃?东三省不是有三宗宝吗?咱们再加上喇咕和哈蟆两宝,你们尝尝,这物满香哩!”
“留着杨司令吃吧!”伤员们有的在抽泣着。
“哈哈,吃东西我可不落后,你们看,一大茶缸我吃了一半,这一半大家尝尝鲜。快,趁热乎吃,晚了可进我肚子里了。”他一边瞒哄着,一边不由分说把茶缸塞到伤员手中,恳求着:“同志们,你们吃吧。你们吃了,我心里才慰贴,这比我吃一顿大鱼大肉还高兴。”
三、三道崴子的悲壮
1939年冬,形势进一步恶化。
蒙江境内,杨靖子受到层层包围,与外界的联系完全断了。
关键时刻,司令部警卫旅第一团参谋丁守龙叛变。杨靖宇“化整为零”、“分散游击”的计划被泄密。
断粮后,饥寒、疲惫的小部队一次又一次与敌人交战着,又有几位战士倒在雪地里。看到一尊尊倒下的硬汉,杨靖宇心底里流着血。“再不能这样硬挺了。”他决定由黄生发带3个伤员往回走,他则带着另两名战士与敌周旋。
黄生发等4人依依不舍地走了,杨靖宇一行却遭到了不幸。
2月18日,那两名战士在大东沟附近想向群众买点粮食和便衣,不幸被特务发现。两名战士中弹牺牲。敌人从他们身上搜出杨靖宇的一枚印签,断定杨就在附近林子里,便加紧封锁和搜查。
久久等不到两名战士回来,杨料想情况不妙,便只身来到了保安附近的三道威子。这时的他,已是整整5天粒米未进了。
一天,中午时分,杨好不容易遇上了3个打柴装束的人,便和他们攀谈起来,从全中国抗日救国到他们的柴米油盐。末了,杨靖宇拿出些钱,想请他们顺便帮买点粮食和衣物。其中一人劝杨向伪满投降算了,以求一条生路。“我有我的信念,我不会投降的。”杨靖宇回答得是那样干脆,斩钉截铁,打柴的无话可说,答应给他弄些粮食和衣物来。
不料,这三个打柴人中有一个是伪牌长,他想,这可是请功的极好时机,千万不能错过。回村后,他便立即告密去了。
下午3时许,“讨伐队”开来了。
一股又一股,不过20分钟,全部兜了上来。
100米,50米,一步又一步,双方便迫近了。
“归顺吧!把东边道归你!”
“抵抗是没有用的!”
回答他们的是愤怒的子弹。
关于杨靖宇最后的情况,日军森崎实在《东边道》一文中曾这样记载:“讨伐队已经向他迫近到百米、五十米,完全包围了他。讨伐队劝他投降。可是,他连答应的神色都没有,依然用手枪向讨伐队射击。因此,讨伐队认为生擒困难,遂猛烈地向他开火,交战二十分钟,首先一弹命中敌人的左腕,巴答手枪落在地上。但是,他继续用右边的手枪应战。终于,第二弹贯穿了他的胸部。就连他这样的人,这一弹也成了致命伤,被打倒而绝命。”
“就连他这样的人”,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向来以武士道精神自诩的日本“皇军”很想揭开这个谜,于是,便惨无人道地割下杨靖宇的头颅,剖开他的腹部。可,呈现在他们面前的除了一些未消化的树皮、棉絮和野草外,“胃里连一粒饭都没有”。
“皇军”困惑了:究竟是什么力量驱使着杨靖宇在完全断绝粮食的情况下,在冰天雪地里,与“顽强的皇军”长时期地周旋着?
“不理解!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