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文章得罪孔宋 新闻局长遭撤换

人生如何发光发热？钱复以其精彩的退休生活，为生命写下精彩的篇章，更为年轻的一代树立可敬的典范。图为钱复上月20日在发表会中新书分享。（张铠乙摄）

钱复回忆录．卷四：2005-2023退而不休的使命传承（天下文化）

五之一一九七二年六月蒋经国先生任行政院院长，他指派我为行政院新闻局局长，这项任命事先并无任何迹象，发表了三天就去接任，当时新闻局主要工作是国际宣传，我这勉可担任，我主要是将过去非常传统的硬性宣传改为软性的国际沟通，我大量的接见国外来的媒体人和他们做坦诚的说明，每次总在一小时以上，这些媒体人引用我的发言在传播工具上发表，就变更了国外人士对我国的看法，我也将台湾美丽的风景，充满人情味的同胞，美食佳馔……做为国际宣传的主体，在海外重要报刊，刊登台湾专辑，圆山饭店、服装展示、日月潭、垦丁……，美丽的彩色图片配合精简易读的说明，甚受读者欢迎。他们以往多认为台湾是一个危险的地方，随时可能发生战争，看了我们的广告专辑才知道台湾是一个美丽宝岛观光胜地。刊登这些广告专辑的经费，是由重要的企业刊登广告、所收到的广告费支付，不是政府花钱，可信度反而大增。

不久蒋院长又将原属其他机构，但社会风评不佳的出版、广播、电视、电影四项业务发给新闻局，使我们的任务更沉重，我决定要先防弊再兴利，所以除自己洁身自好外，请主管的甘毓龙副局长，他是一位清廉自守的公务员，代我监督新的单位，切勿有受贿的情形发生，不久就见效，社会的评论完全转变，这时候才开始兴利，例如出版事业过去只是审查，我们开始举办书展，并且积极参加全球各地的重要书展，使我们的出版品市场扩大，广播电影我们每年办金钟奖和金马奖，鼓励优良作品和从业人员，电视当时开办不久，收视率不佳，我们设法使厂商乐意在这一新媒体上做广告，许多广告歌曲，都让大人小孩可琅琅上口。

我在局内工作努力时时获得蒋院长嘉奖，但是一九七四年九月美国水门事件（Watergate case）发生，尼克森总统辞职下台，蒋夫人写了一篇长文痛批尼，并连带攻击媒体，要我译成中文在国内各报发表。我一看文章写得很好，但是下笔十分犀利，尤其是对媒体，我向蒋院长报告，他邀了几位大老来研商，都以为有几段颇为不妥，如全文照刊恐有负面影响，大老们建议由我去报告蒋夫人，将过于有伤害性的片段，可否节删对全文无损。我去见蒋夫人报告，她一口答应照办，但是此时原文执笔的孔令侃先生进来问为什么要删，我向他报告，他将稿子留下，过了半天告诉我，可以照改，我就译好发布。不料事后官邸的友人告诉我，说令侃先生和他的妹妹令伟每晚在蒋夫人面前骂我说：一个小孩竟敢改夫人的文章，最初蒋夫人都为我辩护，但禁不起两位姨姪天天指责再加上蒋公健康日益恶化，心情欠佳，终于在那年年底要蒋院长撤换我。蒋院长知道我是代他受过，就安排我回外交部担任第二名的常务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