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佩佩與《唐伯虎點秋香》：女俠谷底翻身的復出，演藝江湖的人生體悟
郑佩佩（右）在《唐伯虎点秋香》片中，被周星驰喂下假毒药「含笑半步癫」，一脸严肃说道：「大不了不笑不走路！」，是片中最令观众爆笑出声的经典段落之一。左为饰演秋香的巩俐。 图／《唐伯虎点秋香》
文／赖昀
协力／特约编辑宜兰
上映于1993年的《唐伯虎点秋香》，其实是郑佩佩息影多年之后重返大银幕之作。当时的郑佩佩没有住所、经济困难，接演电影中华府女主人「华夫人」一角，配合男主角周星驰，在片中无论是头发全部竖起的搞笑造型、还是无厘头对话，样样都来，成就了经典的银幕喜剧形象，更让无数观众对华夫人印象深刻。凭借此片，郑佩佩不仅成功复出，也让当时遭逢离婚、破产的她获得一番面对现实、应对问题的心境体悟。
郑佩佩可说是华语电影第一代的「女侠」，在她之后，才有杨紫琼、章子怡等等更多「女打仔」出现在一片雄风的武打电影中，成为影片故事的重心。不过，郑佩佩却在事业如日中天的1970年赴美结婚，她在自传《回首一笑七十年》当中自述，当年自己在传统思想下，认为女人还是要嫁人才有所依靠。
然而这段与台湾富商原文通的17年婚姻，最后还是没有成为郑佩佩终身的依靠。郑佩佩婚后，因原文通是独子，她便希望为他生下儿子，总共怀孕了8次，生下3个女儿加上流产4次后，才诞下了唯一的儿子。
到了1987年，郑佩佩与原文通感情不再，协议离婚，前夫答应让郑佩佩继续住在家里并给予赡养费10万美元，但后来郑佩佩在洛杉矶所开设的电视节目制作公司「星象传播股份有限公司」营利状况不佳，导致郑佩佩破产，最终只得搬出前夫的家。
此时的郑佩佩人生走到了谷底，她回到香港，没有钱、没有住处，幸而星云法师对她伸出援手，让她在香港佛香精舍挂单，有了安身之所，使她重出江湖无后顾之忧，她因此对星云法师充满感激，在自传中表示：「是师父的人间佛教引领着我走上人生事业的第二春！」
郑佩佩（左）与星云法师（右）结缘，星云法师在郑佩佩离婚后居无定所时伸出援手，让她在精舍挂单。 图／报系资料图库
回到大银幕前的郑佩佩，接拍的第一部戏就是《唐伯虎点秋香》，但当时郑佩佩自认「连一点幽默感都没有」，担心自己无法理解、融入周星驰的无厘头风格，在看完周星驰所有作品的影带之后，建立了一点信心，才同意接拍。
这个同意接拍的决定，成就了经典——那时饰演女主角秋香的巩俐，才刚刚凭借《秋菊打官司》荣膺第49届威尼斯国际影展的最佳女演员奖，《唐伯虎点秋香》是巩俐接拍的第一部、也为唯一一部喜剧片，然而巩俐在片中处处「放不开」，拒绝扮丑、呆板的表演与片子格格不入（多年后巩俐自己也表示后悔当初没有放开去演），反而是华夫人的活泼奔放搞笑，与周星驰精彩互动，让观众留下无比深刻的印象。
原本华夫人的戏份并没有最后呈现的《唐伯虎点秋香》全片那样丰富，不过在剧组第一天开镜就与巩俐沟通遇到障碍时，周星驰发现郑佩佩会说粤语和普通话、并且与巩俐是旧识，于是请郑佩佩帮忙翻译，而郑佩佩发现双方最大的沟通问题不是语言，而是对表演的观念不同——巩俐不能理解不在原先剧本上、周星驰即兴发挥的搞怪「诗词」。
郑佩佩自述当晚自己本来已经困倦，来来去去的翻译过程反而让她头脑清醒过来，这时周星驰或许是认为郑佩佩能够懂他的无厘头，突然问她：「佩佩姐，妳能不能试试？」换成了郑佩佩尝试与他对戏，而试了几回之后效果相当好——这场加戏，就是后来《唐伯虎点秋香》最经典的「含笑半步癫」。
其后华夫人的戏份被越加越多，由于拍戏的通告时间是从傍晚6点到早上6点，本是习惯早睡的郑佩佩就寝时间，但郑佩佩表示，反而是这种「想睡但不能睡」的状态，让她情绪亢奋、完全放松，因此进入可以配合周星驰演出无厘头剧情的状态，成功化身搞笑华夫人。
郑佩佩饰演「华夫人」一角，在片中无论是头发全部竖起的搞笑造型、还是无厘头对话，样样都来，成就了经典的银幕喜剧形象。 图／《唐伯虎点秋香》
至于巩俐与剧组的沟通问题，在她当时的男友、中国导演张艺谋的电话陪伴下，巩俐才被安抚、可以继续把电影拍完。后来巩俐在受访时，也表示在拍片时，张艺谋和放不开的她说：「你就当和他们一起玩嘛。」《唐伯虎点秋香》也成为巩俐自己最喜欢的电影作品——因为遗憾她自己没有拍好，所以才喜欢。
《唐伯虎点秋香》上映之后在香港反应极佳，首映日来了台风但票房完全没有受到影响，电影院照样挤满了人，上映档期亦天天满座，但是在中国上映时却不被观众认同，原因是《唐伯虎点秋香》的故事家喻户晓，改编的搞笑情节让观众无法接受。
另外，将郑佩佩带进电影圈的胡金铨导演也相当不能接受这部片，他与李翰祥导演在《唐伯虎点秋香》上映后，把郑佩佩找去狠狠训话，原因是认为她「再困难也不能够不顾自己的形象」去搞笑，还有两人非常介意电影刚上映时，宣传海报上几乎找不到并非饰演主角的郑佩佩名字，东山再起却悄无声息，他们认为「武侠影后」郑佩佩被糟蹋了。
不过因电影大卖加上观众对华夫人的热烈回响，电影公司主动在海报加上郑佩佩的名字，并写了「郑佩佩东山再起重出江湖」。郑佩佩在自传回忆起这段往事时，便表示此事让她领悟「很多事情不用去争，该是你的怎么都是属于你的」。
《唐伯虎点秋香》拍摄过程中的经历，同样也给了郑佩佩一番体悟——巩俐的放不下身段，反而让正处生活困难低谷的郑佩佩，看清了当事情来临，应该怎么去面对；事情发生了，又该如何去应付，学懂了自己应该如何去接受严酷的现实。
《唐伯虎点秋香》让郑佩佩成功重返观众眼前，之后更在2000年演出《卧虎藏龙》碧眼狐狸一角，获得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女配角奖，再创事业高峰。而今郑佩佩已经离开，但她重返大银幕的经典形象仍将永远留在华语电影史、以及影迷的记忆中。
郑佩佩（左）凭借《卧虎藏龙》碧眼狐狸一角，获得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女配角奖。右为饰演玉娇龙的章子怡。 图／《卧虎藏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