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寒川转过身,盯着二月看了良久了,苦笑在他脸上蔓延。
以前疑惑的东西,现在瞬间就被解了。可是这解与不解又有什么区别?都是事实,绕不开又走不出的死胡同。
“原来你是因为这个在恨我,那你赢了,以后可尽情来虐,我受。”又是一道鸿沟,他看不到任何希望闪烁。“你姐姐的事是我做错了。”
南寒川心痛到极点,原来她竟是真的恨他,可他却没办法消除。当初受宋金财胁迫,如若他不迎娶宋金财的女儿,父亲挪用公款的事将会被查出。
那时朝廷动荡,朝堂上的斗争暗涌。父亲往日的死对头正在清查皇亲国戚滥用私权,重罚徇私舞弊者。若宋金财不帮忙,亏空补不上被查出来。到时皇上就算是有心要偏向于自家人,父亲也一定会被治罪,正在风头上抄家也是有可能。
为了父亲,为了家族荣誉,还有母亲的哀求。他虽然极不情愿,可最终还是应下了这门婚事。心中被胁迫的别扭也是由此种下,后惜芷竟也因此没了。
怨恨和厌恶聚集在一处,他又怎会对在那种情况下嫁过来的宋清月好。即使她做的再好,他也只会冷待。在当时那已经是他最大的宽和,他若对她好,哪怕一点,心里又怎么对得起因此丢命的惜芷。
现在想来,那也只不过是一个无辜的人,清月被人谋害,自己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当初自己一直放不下,放不下惜芷,放不下那些情绪。被迫迎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对他来说是一种屈辱。可现在这个竟成了他和二月之间永远都迈不过去的坎儿了。
他和她不能好好的,也不会好好的,这一世,即使有一天她真的喜欢他。原来真的有轮回,这一次果在他这里。
二月告诉门外的人,她说她要吃饭。边流泪边扒拉碗里的饭往口中送,眼泪一颗颗滴在碗中,全都和米饭搅在了一起。
味道有些苦涩,可她已经察觉不到。此刻,她和南寒川一样痛。她本该是恨他的,且要一恨到底,不然怎么对得起从前受过那么多委屈的姐姐。
可心撕扯着要爆炸,她太难受了,继续不下去了,因为有爱。她那么多的怨,搅缠的恨意和翻不过的心坎,最终竟还是败给了爱。
南寒川听到二月开始吃饭了,开心的不得了。刚要起身去看她,白羽火急火燎的进来报告,说军营出事了。
手下的副将袁正突然就失踪了,他的一队人马也不见了。还没来得及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与之而来的出现了大情况。平静多年的临国敌军突然发动猛烈攻击,攻下了南寒川手下的一座城池。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几乎是一夜之间。南寒川堂堂一掌军之人竟然对此毫无所知,这是巨大的渎职。
倘若袁正再是投敌,那他就更说不清楚了,罪不可赦。南寒川紧急去了军营,可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到处都在说袁正叛国投敌了。
南寒川在军营忙的分不了身,一边要安抚将士情绪,重新调整军队。一边派人全力寻找袁正,调查事情原委。还要筹谋怎么把失掉的那个城池夺回来。
连着几日没回王府,沉在军营里不眠不休。
登南却悄然来到了王府门口,他让守门人送了拜帖进去,说是要见府里的老夫人。
老夫人收到拜贴感到莫名其妙,都没听过的人竟敢提见面这种无理要求,她想也没想就让人直接回绝了。
登南遭拒绝后,不怒反笑,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刻着神兽的碧玉挂件交给守门人代为转送,放言老夫人见了此物一定会请他进去,让守门人连此原话也一并转告了。
老夫人听到此话先是笑笑,觉得此人太无知张狂,定他罪的心都有了。不屑的拿起挂件时,脸色骤变。紧张的将挂件放在手里反复查看确认,赶忙唤身边人取来一个盒子,拿出一看,竟是一模一样的挂件。
颤颤巍巍将两个挂件放在一处,竟合成了一个。她大惊失色猛地从椅子上起来,像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然后全身瘫软的坐回到椅子里,额头上的细汗密密麻麻。
登南果然被请进了府里,还被直接带去了老夫人房里。
他一进来,老夫人便禀退了众人,盯着他里里外外将他扫视了一遍。
佯装淡定缓缓开口,“你是何人?为何要见我?”
登南淡淡一笑,上前一步。“你不更应该问我这玉佩是哪来的吗?”凝视老夫人,“好久不见,老夫人,这些年你可睡得安稳?”
老夫人一震,随即拍了桌子发怒。“大胆胡言,我和你可从不相识。”
“那你缘何放我进来?”目光如火直接逼向老夫人,又熄下放缓。“还是你想听我讲一个故事?”
老夫人没说话,看着登南,手心里竟然在冒汗。强撑着拿起旁边的茶水喝了一口舒缓情绪,杯子还是轻轻晃动了两下。
登南下垂眼睑,像是回到了不愿想起的过去。
曾经有一个母亲和一个儿子,他们住在一个偏僻的院子里。那里有士兵守卫,还有仆人伺候,父亲每隔几日就会来。
每次都会带来数不尽的好东西,奇珍异宝、绫罗绸缎、黄金无数,还有好吃的各样美食。仿佛他要把全天下的好东西都要塞到这里来,可他却从来不在这里过夜。
老夫人的脸色一点一点下沉,染铅一般浓重。
一天夜里,母亲和儿子正在熟睡。院子里突然涌入好多黑衣人,他们见人就杀。守卫和伺候的人全都没了命,院子里流满了血,火光冲天。
母亲知道这是冲她们而来,慌张带着儿子偷偷从后门逃跑,他们跑进一片树林。
可没跑多久就被后面的黑衣人追上来了,母亲受了伤实在跑不动了,怕累及儿子。她命令儿子丢下她逃命,儿子不肯,她便第一次打了儿子。
她使尽全力对回头的儿子喊,跑,跑啊,一定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