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好大,天好黑,他不过才是个孩子。他好害怕,想要他的母亲。他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紧追不放,赶尽杀绝。
他就那样跑啊跑啊跑啊!拼了命的向前,也不管四周都是荆棘。直到脚上和身上全被划开了口子,他倒在地上挣扎,因为实在跑不动了。
醒来后回去找母亲,看到的却是一个尸体。想知道他当时的感受吗?
登南停下来,一眼不眨瞪着看向老夫人。
“够了,你到底是何人?”老夫人怒着回应,她的心里承受也已早到了极限。
“你应该清楚啊,这玉佩你不是确认过了吗?”
老夫人整张脸往中间揪,虽然不愿也不敢相信,但还不得不信。声音颤抖着出来,“你是那贱人的孩子,你还活着?”
“没有如你所愿,是不是很失望?”登南笑得很夸张。
“你想干什么?”老夫人紧张追问。
“当然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你欠了我们什么我就取回什么。”
老夫人惊恐之余又哈哈一笑,露出不屑。“就凭你,你能做什么?”
“父亲当年亏空了那么多钱,难道你不想知道它们都去了哪里?”
“他以身犯险害得我们被人要挟多年,想不到竟是为了你这个野种。”老夫人不淡定了,想起从前的种种,愤恨涌上心头,表情逐渐变得扭曲。“你信不信我只要动动手指头,你就会和你娘一样殒命在此。”
登南依然淡定,“我既然敢站在这儿,你不会傻到以为我是空身前来吧?”
“你带了人?”
“无需”登南摇头,将随身携带的两封书信递给老夫人。“你儿子刚丢了一座城对不对?守城的那个副将是不是也找不到了?听说是投敌了。”
“你怎么知道这些?”老夫人将信将疑打开这两封信,越看手越抖,冷汗直流。
登南还在一旁提醒道:“你儿子的字迹应该识得吧?”
第一封信是南寒川写给袁正,让袁正与敌军接洽,商谈出让城池的条件。第二封信就是袁正和敌军的详谈内容,里面还附有整个城池的布防图。
“你想诬陷我儿子,就凭这几张纸吗?以为我会怕你吗?是不是太天真了。”
登南抢先一把夺过信件在老夫人开撕前,“不怕你慌什么,我自然是有你家别院屋后所埋着的十万两黄金做佐证。”
“你………你是要我们整个王府都背上通敌卖国,你想我们都被治罪。”
登南笑了,并没接她的话茬,而是说道:“不知道你儿子对你当年找凶杀人的事是否知悉?若他知道他有这么一个恶毒的母亲,你说他会怎么想?”
老夫人激动的站起来,此刻她害怕了。带着求饶的意味恳求道:“你究竟想要什么?钱、地位、南家的姓氏还是你母亲入宗祠?或是我的命?”
登南不屑,冷哼一声。“这些我都不要。”
老夫人更紧张了,甚至是恐惧。她开始跪下哀求登南,“川儿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你就冲我来,我来还就好,你放过他。”
登南看着地上的老夫人沉默,其实面前之人也算可悲,因为父亲从来就没爱过她。
“给我二月,从此你我两清。”
老夫人难以相信的抬头,再次确认登南所说之话。确认他所说的天大代价竟然就是带走二月,这真的太难以让人想通了。
背着母亲的血海深仇费尽心思设局,如今他成功了,想要的复仇就在眼前。他只要把手里的东西全交出去,那她和她的儿子以及整个王府就全完了,就算拼力辩驳皇上偏私,也再难翻身。可这样的时刻,他竟然停手了,为了一个女人?这人还是二月?
老夫人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登南所提的这个条件,因为太简单。“把她给你,你真的不再来纠缠?当年的事也真能全部了了?”
登南把刚刚拿回的信件又重新给到老夫人,“你应该庆幸这世间有她,不然整个王府都要染血。”
老夫人哪里会知道二月对登南的重要,他从小时就开始立志复仇。这些年他一直筹谋隐忍,花光了所有时间心思,可谓是倾其所有布局。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可以将整个王府一网打尽,一个不留,永远将其踩在脚下反复蹂躏,一点一点折磨,用她们的血泪来祭奠母亲的亡灵。
那么难,那么苦,他扛下了。他培养心腹,组织地下帮会,招揽谋士剑客,构建了一个庞大的官员信息网。他可以出手一招制胜,到了手刃仇人以血还血的时候,他却停止了清算。
一个二月应下所有足矣,一个二月战平了他的全世界。他想抛下刻在骨子里的前仇旧恨,背了多年的枷锁封印,这所有的一切他全都放下,只为二月。
他想和她好好的在一起,永远在一起。不想搅在仇恨里,因为爱已连成片占据了他,他怕二月会因此受到伤害。所以哪怕过往最终都成前功尽弃,哪怕成了一个不孝子愧对母亲。可为了二月,他心甘情愿说愿意。
老夫人让人把二月带来,交给登南。“你可以把她带走,愿你言而有信。”
正当他们准备出门的时候,南寒川收到府内线报急匆匆赶了回来。
“你找死吗?”他愤怒地一把推开登南,拽过二月,直接质问母亲。“你在干什么?”
“让他们走,我已代你写了休书,这个女人从今以后和我们家半点关系都没有,你与她再不准有任何往来。”老夫人说的坚定无比。
“母亲”
“胆敢再有半句不从,我就让簪进血出。”老夫人突然抽了自己头上的簪子,用力对准自己的颈部。
“母亲,你这是干什么?快把簪子拿开。”南寒川极度紧张,他从未见过母亲今日这样。
“川儿,你应该知道,我从来就是言出必行。”她手里的簪子又进了一点点,血开始渗出。“若你不信,可以拿我的命试试,或是你想看我倒在这里。”
“你放下吧,我求你。”南寒川乞求母亲。
“那你让她走,说再也不见她。”
眼看着老夫人情绪越来越激动,南寒川焦急到崩溃。
二月上前一步来到南寒川面前,对他说道:“让我走吧!………放了我……放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