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颜凑过来,带着和惜芷神似的举止动作映进南寒川眼中,软声提醒到他该行祭礼了。
惜颜将自己精心准备的祭品一一递给南寒川,由南寒川烧给惜芷,这些可都是惜芷生前喜欢的东西。
惜颜准备的是真用心,而且周全,尤其是看到她替惜芷抄的那些书,足以撼动且感动南寒川。
待祭拜结束,南寒川看着惜颜,十分感激的说道:“谢谢你,谢谢你为她准备的这些。”
惜颜莞尔一笑,“她是我的姐姐,是你我在这世间最念最思之人,为她做什么都是我之所愿。”
“辛苦你了,惜颜。”
惜颜先是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带着娇羞和不敢当。她显得有心事,像是有什么话想说却又不敢说。
犹豫良久,暗自鼓劲,最后才下定决心似的抬起头。她满眼秋水似的看着南寒川,柔情绵绵,艰难开口。“其实……有件事我……骗了你。”
南寒川很疑惑,不知道惜颜说的是哪件事,为什么现在突然这样说?
他看着惜颜,等她继续往下,没有过分的惊讶和表情变化。因为有惜芷的存在,他对她一向是绝对的宽容。
惜颜稍稍放缓,但柔看南寒川的情和意却丝毫没有减少,想通过眼神把他缠进眼中那样紧紧夹裹。
她是有多喜欢南寒川呀,眼睛里外露着多少数不清的渴望。
“其实当年父亲并没有逼我嫁人,我对你说了谎。”
南寒川确实挺惊讶的,他从未想过那是一个谎言,惜颜竟会在这种事情上说谎。
他不敢相信,随口问出。“为什么?”
“因为我想来到你身边,像姐姐那样守着你,…………永远守着。”她说的坚定伤感,泪水在眼睛里转了几转然后溢出,那画面里的委屈惹人心疼。“哪怕只是在身边,我就这样看着你,这辈子已然足够。”
惜颜告诉南寒川,她从第一面见他时就已深深喜欢上了他。虽然那时她还只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女,她的身份也不过是府中奶娘的女儿。什么都没有的她还是一发不可收拾的迷恋上了南寒川,虽然自知不配。
她和惜芷的关系一直很好,加上自己的母亲是惜芷的奶娘。惜芷一直把她当妹妹一样宠爱,后来因为闺房失火,她及时叫来旁人救了惜芷。
惜芷为了感念她的救命之恩,也是将姐妹之情变成真正的存在。惜芷恳求父亲收她为义女,还赐了惜颜这个名字给她,她成了府里的二小姐。
她从心里而言,并没有觉得自己和从前有什么不一样,南寒川依然是高不可攀的存在,而在这世上能与之相配的也就只有她的姐姐惜芷。
她所有的开心和期待都是来自于他,她静静的喜欢他,就在旁边沉溺一切。她能光明正大的看他了,这就是她快乐的一切。
她无时无刻不在等待着他那一日的入府,虽然他永远都只是为姐姐而来。但能远远的看上一眼,欢欣是那么轻易来到。即使他所有的注意都在姐姐身上,或许他未曾看过她一眼。
她看着他们幸福,也只是羡慕而已。从未敢想也许有一天她能够站在他的身边,他能以看姐姐的眼神给她一注视。只是想时光慢些吧!这样她就可以多看他几次。
后来姐姐因为南寒川要迎娶别人离世,她好害怕,怕再也见不到他。若是那样,此生还有何意。
所以她编了一个谎言,她让南寒川迎她过门,这一世她要永远留在他身边。是奴是婢都行,只要能再次看到他,哪怕他的心里还是依然只有姐姐。
她一直藏着这份心意,对自己说过的这个谎也一直感到自责和不安。她想告诉他,像今天此时这般诉说从前的种种,将那些渴望和等待通通抛出来,然后解脱,不再小心翼翼,偷偷摸摸的纠缠那些情感。
哪怕以后也是这样等,她也要像今天这样说出来。用摆出来的情感守着他,她可以站在他身边,说出她的喜欢,为什么不能?
藏了这么多年,她真的不想再等了,那些热烈的情感已经发酵到不能再发酵了。她喜欢他,她要让他知道。
惜颜对南寒川的情感,南寒川不是不知,他又不傻,怎会看不出来。那么浓的情感,闻味道也能闻出来。
只是心里一直卡着离去的惜芷,谁都无法进来,他也从未真正单独的去考虑未来的伴侣。所有的情感都是模糊的馄饨,不去想也不从中挑拣分辨,一味的都置之在一边,拖延不去理会。
现在听到惜颜委屈的说这些辛酸过往,他很内疚,也很自责,更多的是心疼。他没照顾好她,竟让她一直这样孤单心酸,他对不起惜芷。
南寒川看着眼前的惜颜,愧疚且感动着,轻轻拥她入怀。“你怎么这么傻。”
“我愿意你心里有她,因为她也在我心里。”惜颜在南寒川怀里轻声呢喃,声音和脸上都渗着幸福。“我愿意等你,不管是几年,还是几十年。”
他该真心对她,这是南寒川忽然意识到的。
回府的马车上,惜颜递了一封信给南寒川。南寒川当即愣住,好像时空都静止了。整张脸都陷在震惊里,因为那是惜芷的字。
信封上赫然写着“吾爱寒川”,娟秀俊逸的字体是他所熟识的,午夜梦回时她的一撇一捺都在他的眼中。
他确信是她,不会有错。可这又怎么可能,她明明已经离开那么久了。
他却信又不敢信的问惜颜,“她……给我的,怎么会?”
惜颜解释,这是姐姐离世后,她收拾姐姐的房间所得。
这封信放在姐姐给她所留的遗书里,姐姐最后给的交代是,让她无论如何都要在三年后再将此信转交给南寒川。
她一直都知道南寒川对姐姐的执念和放不下,也知道他一直因姐姐未曾给他留任何遗言而懊恼痛苦,无法解脱,他以为姐姐恨他。
但因为有承诺在先,她一直没有告诉南寒川关于这封信的存在。
南寒川屏气凝神,快速接过那封信。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在震动着他的心脏,他深呼吸,颤颤巍巍拆开了信封。
慢慢抽出那折叠着的纸张,他好像忘了呼吸。眼睛急切的在纸上寻找,字迹的棱角映进来时,内容也跃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