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选秀

而太后放弃斋戒回到宫中来,便正是为了这件事,借由为西夏选择和亲女子的机会,顺便为当今的圣上选妃,充实后宫,延绵子嗣。

事情进行的异常顺利,层层的命令传下去,不消一月,便开始进行最后一轮的宫选,所谓宫选是由圣上亲自进行挑选,此番进到宫里来的都是王宫贵胄和百官的未嫁之女,个个的出挑,貌美清丽,任何一个人都是所谓人间的极美之人,只可惜,进到这宫里来,也不过就成了漫漫高墙内的一个可怜的人儿,如若是得宠了,还可有个光鲜的生活光景,可倘若是不得宠,就连那些宫人们都不会放在眼里,就算是曾经是什么王公之女,都不作数,就连想要安然的度过余生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这一日,天朗气清,初夏时节的风里伴随着夏日的聒噪,树上的鸟儿也耐不住寂寞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璎珞站在中宫的秋水亭上,低低的俯瞰整个明渠的风光。一览无余全是随行的秀女的车辇,整齐而错落有致的沿着明渠的河岸摆在那里。低眼看去,密密麻麻的全是人。

那些身着亮丽服饰的修女们个个都像是落在水边的蝴蝶,争奇斗艳的想要让别人注意到自己,偶尔人群里有几阵骚乱,但顷刻便会归于宁静,这样的日子里,怕是谁都不会惹是生非吧。

槿湖给璎珞端来一盏茶,仍旧冒着徐徐的热气,璎珞轻轻地抿一口,槿湖说道:“娘娘,亭子里热风太大,小心站久了会灼伤皮肤的。”

璎珞笑一笑,“我哪有那么娇贵,也罢,让你去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

槿湖搀着璎珞的胳膊从秋水亭上走下来,停下站立着一个小太监,仔细看时却是小顺子,他一见是璎珞,忙跪下来行李,嘴里说道:“多谢娘娘,娘娘对奴才的大恩大德,奴才定当做牛做马来报答。”

“行了,起来吧,我哪里用得着你做牛做马呢,这会儿子我这里正好是缺人,也罢,你就留在我这中宫里当差吧,只要是不要再想那些歪门邪道的事情,自然是少不了你的好处的,也好去好好地服侍你年老的祖母。”璎珞从他的身边走过去。小顺子忙站起来,跟在身后,兀自有些抽噎的说道:“多谢娘娘的大恩大德,原谅奴才做得那些混账事情,还帮奴才的祖母请大夫看病,奴才感激不尽。”

“既然话说到这里了,你祖母近来身体可好?”璎珞站定了,问道。

“回娘娘的话,祖母身体大好了,多亏了娘娘请的大夫还有娘娘赐的补药。”说着,小顺子拿衣袖去抹眼角的泪水。

李嬷嬷站在一旁,说道:“行了,既然知道娘娘对你

的恩德如此的大,以后就要好好地在中宫里做事,为娘娘效力,就算是报了恩了。行了,你先下去收拾一下行李吧,你的屋子也给你安排好了。”

待到小顺子谢了恩退下去,李嬷嬷方才说道:“那小路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奴婢已经把他发配到建施房了,想必是以后也兴不起什么风浪了。”

璎珞的眉头轻轻地皱起来,真得是兴不起什么风浪吗,此时若是被好事者知道了,想必又会掀起一番腥风血雨了。

“夫人,此番进宫的秀女,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人,有没有国色天香之人?”璎珞走到牡丹花田的旁边,手里拈一只盛放的红色牡丹,上面沾染着星星点点的露珠,看上去煞是娇艳。

“奴婢正要说这件事情,此番进宫的秀女确实有颇有姿色之人,只是这一切都由太后钦点,圣上对此事并不在意,所以一直到现在也未曾在储秀宫露面。不过,圣上就算是不出席也并不影响些什么,皇太后和淑太后已然在储秀宫之中选拔秀女了。如今正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想必落日时分就可以结束了。”

听着李嬷嬷的叙述,璎珞转身回到内殿里去,外面的日头更高了些,晒得人有些头晕了,璎珞对槿湖说道:“本宫饿了,去传些点心来吧。”

“是,娘娘。”看着槿湖的背影消失在一片花田里,璎珞方才转身回到屋里去坐下来,却正看到乐依握了之前救下的那只鸟儿,正要去放生,看它扑腾着翅膀的样子,想必是恢复的极好的。

乐依正要向璎珞行李,却被璎珞拦了下来,示意她去做自己要做得事情。乐依走到半月的窗棂边上去,手一松,鸟儿就飞到天空里去了,无际的蓝天,很快便没有了鸟儿的踪迹。

璎珞怔怔的看着天空发呆,一入宫门深似海,那些宫外的人事已然是离自己很远、很远了。

储秀宫的选秀还在紧张的进行着,漪澜殿里,柔佳坐在黄花梨木的镂空摇椅上,吃着婢女剥好的葡萄,远处一名宫人慌慌张张的跑过来,跪在她的面前,说道:“回娘娘的话,此番进宫的秀女,太后已经钦点了五六位小主了,如今天色还早,只怕是……”那名宫人显然是受了她的命令到储秀宫去打探情况,却不敢说明。

柔佳的脸色依旧是平静如水,嘴角勾起一抹冷艳的笑容,说道:“只怕是什么呀,是此番秀女里国色天香者多不胜数的意思吗?”

她捻起一颗葡萄,把玩似的放在手指间,那名宫人顿时脸上变了颜色,慌乱的说道:“娘娘,那些人与娘娘相比,都是些庸脂俗粉,登不了大雅之堂。”

柔佳冷笑一声,“算你会说话,罢了,下去吧,有事情再来禀报吧。”说完冲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名丫鬟便取了一锭银子,悄悄地塞到那宫人的手里。宫人受宠若惊的谢了恩,便迈着细碎的快步,退了出去。

再过三日便是太后的寿诞,根据沿途侍卫

的禀报,西夏和亲的队伍已然驻扎在西郊的断风岭上,只等着太后寿诞那一日传召入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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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槿湖便将宫人赶制的皇后华服送来了中宫。明黄色的镶嵌宝珠的双凤锦缎对襟长袍,搭配嵌满宝石的凤冠,处处都显示出作为大宋朝皇后所应当具有的威严和荣华。

初夏的天气,郁热的令人烦躁,中宫周围虽然被花田树林所包围,可还是令人觉得闷热,本来该是去西城的避暑山庄里居住了,但因为此番西夏和亲的事宜便耽搁了去那里的行程。

所以为了不让璎珞感到烦热,宫人们特地早早地就在屋里放了冰窖里起出来的冰块,搁在屋里屋外的墙角处,丝丝的凉意便散漫整个中宫,顿时觉得凉快了不少,心情也没那么烦躁了。

按照宫里规矩,新晋的小主是要在一月学习了宫中一切礼仪并适应宫中生活之后方才能安排侍寝,所以,都安排在各处不起眼的小院落里,璎珞至今也没见过其中一二。

只是每日清晨请安的时候会听到允儿、柔佳等人议论些,哪家的秀女长得美,或是琴弹得好,但见嫉妒的神色,璎珞却是很不以为然。此番进宫来的西夏使节,璎珞的直觉告诉自己,一定有公子翌。

若是他此番进宫,自己一定要将之前的往事问个明白,也省的每日在自己的心里疑惑的盘旋着,得不到解答。

一场大雨并不如期而至,将装饰一新的宫殿彻底的洗刷了一番,如注的倾盆暴雨哗哗的从灰暗的天幕上倾泻而下,仿佛是将郁积了许久的沉闷也都一扫而光了。雷鸣电闪伴随着大雨,将整个天空像要切割成许多块,似乎是要压倒在皇宫的上面。

璎珞站在中宫的宫殿门口,抬头仰望迷蒙的天色,乐依取了高伞挡在璎珞的身边,可是雨势如此的大,就连裙角也已经湿透。

雨渐渐地停了下来,除却偶尔闪过的几声雷鸣,只剩下远处袅袅随风而来的婉转的箫声,像是雨后的明月,照得人心里突然便明朗起来。璎珞听着渐渐清晰的箫声,心底里一怔,很熟悉的曲调,明媚而令人怀念,是许久没有听到这样的绕耳的美妙乐声了。

“花院深疑无路通。碧纱窗影下,玉芙蓉。当时偏恨五更钟。分携处,斜月小帘栊。楚楚冷沉踪。一双金缕枕,半床空。画桥临水凤城东。楼前柳,憔悴几秋风。”

这分明就是炫君的箫声,好像是吹给自己听得,他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却隐晦着,并不肯说出口,璎珞从怀里拿出冷月交给自己的银哨子,清冷的哨子在雨后的天色下散发着寒意逼人的光芒。

“槿湖”,璎珞朝身后喊了一声,随即,槿湖便从内殿里走了出来,“今夜圣上在何处留宿?”

槿湖答道:“回娘娘,几日圣上并未在何人出留宿,而是在承乾殿中休息了,如今已经睡沉了。”

“那便好,给我准备车辇,我要出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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