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司马3

司马府里的下人, 十分地勤快,司马淳进府里的第二日,她便如愿搬到静怡堂去住了。

因静怡堂原是端宜公主在此府中的住处, 园子本是连着另一处院子, 便两边打通了, 将园子合二为一。

又在园子的西北角处开了个角门, 出去便是临街, 方便公主府里的下人随时来回事。

如此一来,静怡堂在整个司马府中俨然另一个主院,府里老祖母原先的和寿堂都没静怡堂大。

但端宜公主贵为皇女, 即便她有自己的公主府,司马府也难得回来住上一回, 但这静怡堂到底没人敢打主意。

司马淳心知, 大梁亡了之后, 司马家里原先不喜她阿娘的人,在背后不定怎么编排她阿娘呢。

只是当时她被送往长安, 只怕是一辈子都回不了建业的,司马家的事,她也管不了。

司马家的人要搬进静怡堂去住,这便是很正常的事了。

可是司马淳能够理解这件事,却并不表示她能够接受。

她若一直在长安, 此事便罢了。

不过是一处园子, 想必她阿娘也不会在乎。

可如今她回来了, 依旧顶着郡主的名号回了建业。

别管这郡主的名号里面有多少水份, 既然朝廷认可, 她司马淳这个淳宁郡主,便不是司马府里这些平头百姓能得罪得起的。

司马淳回建业, 朝中早有消息层层发到江南来。

司马家却是在司马淳都到门口了,还想霸着静怡堂不动么?

是的,甭管司马家以前有多能耐,几世几公也好,王妃附马也好,那都是南梁的旧事了。

如今,司马家无一人在大齐朝中为官。

当家的二老爷一心治学,不涉官场已好多年了。

分家出去的三老爷,更是文不成武不就,成日里只会与人斗鸡斗狗。

都说司马家最有本事的是大老爷,那是有状元之才的,可惜英年早逝。

第二有本事的,便是成为端宜公主附马的四老爷司马巡了,可惜这人也没有长寿的命。

但他的运好,能尚公主,还尚的是个实权公主,司马家即使已经有些没落了,旁人看在端宜公主的面子上,也不敢为难他们。

可是如今,司马家凭什么!

司马淳是越想越气,好不容易等下人们都安置好了,司马淳将司马府原先的下人们都赶出去,只留了几个何家的下人,在房外听候。

何叔宝进来时,司马淳正一个人歪在榻上生着闷气。

何叔宝便觉得有些好笑:“之前是谁说的不理会他们的,此时却又在为他们而生气。”

司马淳有些气鼓鼓的,坐直了身子,撇了何叔宝一眼,说:“我是不想理会他们啊,可有些事越想越气,他们是成心不把我放在眼里!”

又不知想到了什么,恨恨地说,“以前便沾我阿娘的光,还对她不好,对我也不好,我不来司马府,他们便对我不闻不问。我在长安待了那么久,他们也没想着派人来看看我。”

何叔宝便在一旁笑着看她,并不插话。

司马淳似是要把这些年的委屈都发泄出来,眼睛都有些红了:“他们不把我放在眼里便罢了,为何如此忘恩负义,弃我阿娘的恩情于不顾!一座园子而已,我根本不在意,我阿娘更不会在意,可他们怎能连一句交待都没有呢!还在那儿瞒着我!”

何叔宝没说话,只伸出双手,在司马淳的额头揉了揉,司马淳强忍住的泪水才落了下来。

何叔宝轻声说:“咱们不用理会旁人。陛下既准你回南,你还是大齐的郡主,只有旁人怕你,哪有你为旁人生气的道理?既是他们不好,找个由头罚罚他们便是,何必自己气个不停?”

司马淳听了,取了锦帕来擦了擦眼睛,想了想便说:“也不必罚他们吧。唉,我只是一时觉得有些委屈,想迷了,并不是想借身份去欺压别人的。”

何叔宝便笑了,有些高兴:“阿淳到底良善。阿淳别怕,这些都是外人,咱们不怕他们,也不理他们。”说着话锋却是一转,突地有些凌厉,“但若是被人欺上门来,咱们也不能让人小瞧了。”

何叔宝“哼”了一声,道:“司马家也是世家大族,如何连这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难怪越来越没落了。他们不来惹我们便罢,他们若是做了什么,那便别怪我来教他们些道理了。”

司马淳愣愣地听着何叔宝这些话,有些诧异何叔宝的强势,这可与幼时那病秧子的形象相距甚远啊。

她愣着神,后知后觉地想说些什么时,喉间有气冲出,一时没忍住,便打起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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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叔宝连忙端起茶盏给她,嘱咐她先抿上一口,还用手在司马淳后背拍了几下。

司马淳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忘了想说的话,只觉得满脸通红。

哇!好丢脸啊!

司马淳用茶盏遮着脸,对着何叔宝,很有些不好意思。

见何叔宝并没有在看她,心里才好受了些。

又想起了之前想说的话,便说:“我想知道,这静怡堂之前到底是谁在住,是不是……”

司马淳是想问那对龙凤胎姐弟,却一时想不起来他们的名字,便结结巴巴地说:“就是,就是那对龙凤胎姐弟,你可知晓?昨日那个嬷嬷还讲了的。”

说着便巴巴地望着何叔宝,何叔宝果然不负她所望,略为一想,便说:“可是分家出去的三房庶子,那对龙凤胎?”

司马淳便点点头:“对,正是他们。”

有些为难地看了下何叔宝,这可要如何说呢?

说她怀疑那对龙凤胎不是三伯父的孩子,其实是她阿爹的私生子?

这种长辈的隐私,要她如何说出口啊!

更何况,这些仅仅只是她一个人的猜测!

但又觉着,这个猜测缠了她那么久,如今有机会查证清楚,不可浪费良机。

自己虽笨,但何叔宝这般聪明,没人能瞒过他!

司马淳这样想着,便将心一横,说:“我,我怀疑那对龙凤胎,其实是我阿爹的私生子!”

这一句话,即使向来端得住的何叔宝也吓得不轻。

何叔宝急切地说:“阿淳,这个玩笑可开不得!”

何叔宝都不敢想下去了。

那对龙凤胎,是司马驸马的私生子?

阿淳怎会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