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司马4

何叔宝实在是难以置信地望着司马淳, 直不明白她是如何联想到这上面的。

司马淳本来对于说长辈的私事,有些些紧张的,此刻见何叔宝不太相信, 她自己却是莫名地对自己那番猜测更有把握了些。

司马淳重重地点点头, 很是严肃地说:“是的, 我一直怀疑他们是我阿爹的私生子。”

又想了想, 还加了一句, “不仅如此,我还怀疑当年我阿爹,根本没有死!”

一个又一个霹雳砸在何叔宝头顶上。

何叔宝便隐隐觉得, 这是幼年时那个调皮的阿淳回来报复他了。

报复何叔宝每次都喊她“丑八怪”,如今还多喊了一声“蠢娘子”。

何叔宝按着头, 低头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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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淳将心中萦绕多年的话说了出来, 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 也不催促何叔宝,自顾自喝着茶汤。

何叔宝再抬起头时, 眼神中还是有些不信,但也并没有直接斥责司马淳胡闹。

他耐心问司马淳:“你为何会这般想?这么多年,建业城中,可从来没有传出过驸马的风流韵事啊?何况,端宜公主, 并不是个肯吃亏的人。”

这些事, 司马淳从前世便想了无数次, 见何叔宝问了, 她索性把话说开:“你对我知之甚深, 我也不瞒你。世人都说,我阿爹是建业城数一数二的大才子, 尚了公主后,他夫妻二人便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可是为何,从我出生,便很少见过到父亲呢?我阿爹去世时,我虽年幼,但对于很多事,我还依稀有些印象,我见我阿爹的次数,实在是屈指可数。阿娘虽从来不说,但他们夫妻的感情显而易见的,并不如外边传的那般恩爱。”

“我虽没见识过民间的夫妻,但小舅舅与舅母他们,那可是时刻都形影不离的。”

“那对姐弟,说是三房的庶出,可祖母一向对他们看得如同眼珠子一般。祖母那个人,可是一向最重身份规矩的,司马家向来便没有庶子,如何祖母会对这对姐弟那般好呢?”

“阿娘去世前,最后一次来这府里,我亲耳听见阿娘在房里发脾气,然后那对姐弟便逃出去了。”

“这些难道不值得怀疑么?”

何叔宝没想到司马淳如今的年纪也不大,但对此事却看得这般深。

司马淳的怀疑,虽没有直接的证明,但其中必然是有些蹊跷的。

可能事实并不像是司马淳所猜测的那样。

可是,何叔宝觉得,他早就看司马家的人不顺眼了,不如去深挖一挖,说不定,还会有意外的收获,何况,他对于此事,也实在很是好奇。

何叔宝看了司马淳一眼,也解了阿淳这个心病吧。

何叔宝出了院子,自去与随从们吩咐着。

晋王殿下派来的亲兵也还留在这府里。

但此事关系端宜公主夫家的私事,实在不好让他们多参与。

好在何叔宝自己带来的人,都是些得用的,很有一些便是建业本地人,打探小道消息,他们最是合适不过。

等何叔宝又回到司马淳正屋时,司马淳正捏着块红枣糕,准备塞嘴里去,见到何叔宝进来,便赶紧两口咽下。

何叔宝便笑斥了声:“你急什么!”

司马淳急着问他要如何查探,何叔宝不慌不忙地给打开房中的熏笼,拨了拨火,说:“如今天儿太冷了,咱们便留在建业过年吧,等出了正月,咱们便去益州吧。”

司马淳轻轻地“嗯”了一声。她的亲人,除了司马家这些人,其他的不是已经死了,便是在北边。

其实的宗亲之类的,她本来也不太熟。

如今又要查探司马家的事,以后便是留在建业,也无甚趣味了。

何叔宝歇了一会,便问司马淳:“之前你与我说的那些,你是何时想到了?”

司马淳顿了下,这可不能说实话了,难道她能说,她已经想了十多年了?她如今也不过十来岁,还未及笄呢!

司马淳便说:“这两年住在宫中,每天都无所事事,便胡思乱想。”

见何叔宝眉头有些皱,知晓他不喜自己在背后编排长辈的,“之前只是心中对当年事有些疑问,阿娘当年病重之时,也有说些胡话,但我也没听明白。这两日来了这府里,阿宝你看,他们实在是很怪啊。”

何叔宝点点头,自己犹在思索着。

司马淳便小声问他:“阿宝,你准备从何查起啊?”

何叔宝抬眼看她,笑了:“雁过留声,凡事只要做过,必会留有痕迹。端宜公主夫妻俩的私事,如今我们是无法查到了。但那对龙凤胎还在,可以从他们的生母查起。”

想了下,又说:“也别老龙凤胎、龙凤胎的叫他们了,他们也是有名有姓的。那姐姐名清,弟弟名澈。”

“哦,对,我才想起来,小时候,是有人喊他们清姐、澈哥的。”司马淳听何叔宝一说便想起来了。

何叔宝说:“这府里若是当年老封君还在时,我倒不好出手,可如今府里不过是一副空架子,若他们真是三房的孩子,府里的二娘子也未必是真心接纳他们,而那分出去的三房,本便门户不严,最容易让人打探消息了。”

司马淳听了,便满怀信心地等待何叔宝的消息了。

司马淳在府里拖了两日,再如何也得去给二伯母请个安了,虽说一开始便是这位二娘子先告病的。

这位二伯母高氏,也是大家出身,只是家世上不如司马氏罢了。

司马家如今这般没落,高氏的娘家便更不用提了。

在司马淳看来,这位二伯母是司马家难得的一位守礼之人。

老祖母去世,大伯父早逝,家里又分了家,可她们这一房,并没有住进祖母的和寿堂,也没有住进大伯父的仁恕堂,静怡堂嘛,想来她也是不会动的,二伯母他们依然住在原先的义诚堂里。

司马淳带着几个侍女仆妇,走进了二伯母的正屋。

二伯母高氏头上包着头巾,脸色有些白,看见司马淳进来了,便连连招手,却也不敢让她挨得太近,说是免得过了病气。

司马淳行了礼,早有侍女搬了张矮榻来,离了高氏有好几步,司马淳便依言坐了。

高氏有气无力地说:“郡主得以回南,家里很是高兴,重回故里,真是公主在天之灵的保佑啊!”

高氏说一句话,便要歇上好一会。

侍女们伺候她吐了口痰,高氏才接着说,“郡主这两日住得可好?唉,我早便吩咐下去,要早早地把屋子收拾了,谁知这些下人们可恨,这点事,都办不好。好在郡主仁善,不与我计较。”

司马淳含着笑,听高氏絮絮叨叨说了半日,好不容易停了,她便问道:“这两日,听说我那静怡堂,之前便有人住进去了,我这一来,倒是劳烦他们要搬家了。”

高氏一听,便惊得咳了好几声,这郡主与以前不一样啊!

郡主小的时候最是要面子,如何都不肯把话说破的,生怕人家笑她。

她以为,静怡堂的事,她不提,家里下人也不敢说,司马淳便绝不会主动向她相问的。

可眼下,这郡主怎么不一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