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可从坠入水中的那一刻起安恕就有些后悔了,不过悔的不是她冲动的从船上奋力一跃跳了下来,她悔的是自己跳晚了!

本来看着距离岸边并不是很远,可真正跳下来才知道根本踩不到底,而且从那么高的船上掉落,光接触到水面的那一瞬就像是拍在了一块铁板上,四肢百骸全都散架了般,特别是右腿,她在水底下稍一动作就是一股烧灼样的疼,不知是扭到了还是跌断了,然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更坏的事瞬间紧随而至。

安恕水性不好,落在水里就只剩下扑腾的份,两世加起来这已经是她第三次落水了,前两次的时候最起码还有邵敬潭跟齐玫能救一救她,可现在呢。。。她要知道还能有今天这出肯定早早就得让自己学会了凫水。

虽然日头还没全落下去,可现在已经是深秋了,海面上是一片璀璨暖和的金色,可真的置身其中就只有刺入骨血的冷,安恕胡乱地在水中挥动着手跟腿,却始终不得章法,她本意是想往岸边去,可折腾了很久也不见往前近一点,而且更糟的是,她的身子也开始出现越来越往下沉的趋势了。。。

这一切就如同她这一世刚重生时的感受一模一样,像是场噩梦,却又比那真实多了。本来从那么高的地方一下子拍进海面,恐怕就已经伤到了躯骸,她又扑腾了那么一阵,手足便再也使不出力气来了,只感到身上像负了千斤重担,拉拽着她直欲往深处而去。

安恕的头能露出水面的机会正在一点点的减少,抬头换气的时间也逐步地缩短,整个肺里都快要憋炸了,她心知这一劫是真的要渡不过去了,对死亡的恐惧也随着海浪的拍击一波一波地涌了上来。

原以为这辈子不用再经历一次阴错阳差天人永隔了,可谁知,还是走到了这步境地。安恕挣扎的幅度开始变得越来越小,最终仍是抵不过自身的极限,整个身体全都埋入水中的瞬间,那股窒息的感觉却在逐渐退却,海面上浮动着的那一片片跳跃的金色光芒正在离她越来越遥远,而无边无际的黑暗却正在快速地将她覆盖。安恕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与难受了,全身都变得软绵绵轻飘飘的,像是连人都要溶进了大海一样,就连意识也变得模糊了起来。

要是还能再给她一次机会的话。。。安恕混混沌沌地想着,前世今生经历过的所有事都跟走马灯一样在眼前一幕一幕地浮现,有初遇知心人时的羞涩与甜蜜,也有步入宫闱时的忐忑跟憎恶,更有面对生离死别时的苦涩与无奈,可到了最后,就只剩下邵敬潭的面容一直在眼前闪现着,只是逐渐像蒙上了一层暗红色的纱,继而也看不清了。

就这样。。。结束了吧。。。不知道下一次“醒过来”的时候,还能不能回到过去。。。安恕静静地吐出胸腔里的最后一口气,终于闭上了眼睛。。。

在岸上同居延跟毓国两方兵马激战正酣的穆锡伦刚好看到安恕被迫跳海的这一幕,他亲眼见着她的身子就像一片飘零的落叶从船头坠入深海,巨大的惊骇与悔痛令他恨得目眦欲裂,只怨自己如今被这群宵小给缠住,没能护得住她。他这么一晃神,就连远处射来的流矢都顾及不到了,左肩胛处就因此而中了一箭。

穆锡伦身子一晃,又反手削掉一个摸到他背后来偷袭的居延士兵的脑袋,就立刻掉转马头,想要往海边上冲。

突然斜刺里杀出来一个人,横刀挡在了他的马前,那人身上的战甲已经染了斑斑驳驳的血痕,脸上也全都是血污,若不是下颌处那片灰白的长胡子,穆锡伦也没那么容易就能认清这个匆匆杀过来的人是已年逾七旬的席禄!

情势已经逼得他不能做更多的解释与阻拦,只来得及挡他一挡。席禄当然也看见了安恕跳海的这一举动,他就知道他这位弟子是宁可舍了这天下也舍不了她了,但无论如何他必须得劝阻,因为始终为他们大部队垫后的胥尔碑所率领的那些散兵已经快要撑不住了,而穆锡伦这世上唯一的血亲眼瞧着就快要落到毓国人埋下的陷阱里了。

席禄将这些话用最快地速度道了出来,同时长臂一伸,将胥尔碑勉力支撑近乎独自拼杀的身影指给了穆锡伦看。

如果不是被沙一然背后反插了这一刀,如果不是面临着被双方军队夹击的窘境,如果不是胥尔碑遭遇围困不得脱身,穆锡伦就算是拼了自己一条性命也会把安恕给救回来。可现实就是如此残忍,要么就单枪匹马杀到海岸边下海去救安恕,要么就调转方向营救胥尔碑,除此之外,再也容不得他想出一个能够折中的办法来。

那道沉重的锁链仿佛又再度拴牢了他,拽着他往那更无底的深渊而去,穆锡伦再也不敢朝海边的方向看上一眼,将马头生生给拽了回来,又点了剩下的百余人,朝着胥尔碑正奋力厮杀的那处地方飞驰而去。

胥尔碑那一方如今打得只剩下不到十个人了,他本人此时正被十几个毓国士兵团团围住,很显然对方也知道他的身份,手下的武器都没有对准要害部位,目的就是直接奔着生擒的去的。他那几个手下的亲卫通通自顾不暇□□乏术,便是想突进去营救也是无能为力。

万幸的是,穆锡伦带着那百人,从万军混战之中凶悍地杀出了一条血路出来,用最快地速度赶回来救援。

当然他付出的代价也是非常之惨烈,那百人几乎就全都充当了“死士”的角色,结成了一字长蛇阵,刀斧上手,借着马匹往前突击的速度,轮番地对还围困住胥尔碑的毓国士兵展开了凛冽的攻势。

他们一个挨一个有秩序地冲上阵前,依次攻击,一眨眼地功夫就撂倒了毓国最外层的兵力。

之前围攻住胥尔碑的那部分士兵顷刻间就从攻击者转换成了被屠戮的角色,即便是有□□在手,但这么短的时间内是无法集结成整齐划一一致对外的方阵的,这样一来就给了穆锡伦以绝佳的机会,再加上他将重骑兵的优势发挥到了最大,所以在这场突然涌来的反攻中就先一步落了下风。

那支身着暗色重甲的百人骑兵队伍就像是条不停流动着的黑色巨龙,时而首尾相接,将被困于其间的小股兵力绞杀殆尽,时而又张开双翼,狰狞着撕咬向毓国军中另一处出现漏洞的人潮。但最终无论如何变化,都能完美地衔接成一个整体。而这就是穆锡伦这个阵型最精妙的特点所在了,只要能这样灵活地不断攻击下去,敌方哪怕用上了盾牌抵挡,可他的攻击阵型依然是循环往复周而复始的,穆锡伦在这最危机的时刻才终于将北戎骑兵的彪悍的气势发挥出来,不过他也有一个致命的死穴,就是他能征用的人马已经为数不多,如果被人拿绊马索强行截断阵型,就会当即溃败。

所以,穆锡伦心里清楚得很,此举只能拖延一段时间,将胥尔碑从毓国张开的口子里给拖出来,而绝无可能运用此法反戈一击。如果毓国的将领临阵想到御敌之策,那么不止胥尔碑,就连他自己恐怕都无法最终突围了。

然而,在他冲向胥尔碑的那一刻,就意味着,他已经失去了安恕,但他已经没有了可以选择的余地,如果这就是命,那他也只好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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