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爪牙

赵辛被秦悦的一番话震得呆立的半晌,心道难怪殿下如此纵容与她,果真是个心思阴沉到可怕的少女。

幸亏她平素只负责内府之事,若是将她放在暗部,过不了多久便是要取代他在殿下心中的地位啊!

赵辛擦了一把冷汗,当下思虑了一番,他今后不仅不能得罪阿吾,还要与她站在一处,最好能将她送到殿下的榻上去……如此一来,她日日夜夜侍奉殿下,哪里还有情致来抢他的饭碗。

秦悦自是不知赵辛的花花肠子,只道是庆元王殿下终于允她看望哥哥,自是欢欣之极。

她一路小跑,累得气喘吁吁,未曾走近,便见小院之中碧草如茵,公何宇正坐在椅子之上,迎着阳光抬起了脸。

白薇的声音由远及近,“你身体尚未痊愈,不宜坐在风口。”

“我知道。”公何宇微微张口,声音沙哑,“可是日日闷在屋中,亦是会憋死人的。”

秦悦在一旁看他,想到昨日演武场上的情景,忍不住哭出声来,她分明是等到眼睛消肿了才敢过来,却又要哭了。

公何宇闻声望去,便见他的小悦孤零零地站在不远处,一张脸早已泪痕交错。

“小悦怎么哭了?”他招招手,她便乖巧地在他脚边坐下。

“我身体无碍,你不必担心。”公何宇笑道。

“可是……”秦悦话未说完,他便俯身贴近她的侧脸,继而亲吻着她濡/湿的脸颊,将泪珠儿也一并吃下。

秦悦惊愕,连忙避开他的亲昵,害羞道:“白、白姐姐还在呢!”

白薇干咳一声,一双眼儿在两个人身上来回看了看,“嗯……你们继续,我先走了。”说罢竟是抱着药箱,头也不回地走了。

秦悦这才将侧脸倚靠在他的膝上,低声道:“哥哥为我受尽苦难,我……”

“哪里的话。”他低下头,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

像是习惯了似的,她亦是将脑袋在他的掌心蹭了蹭,任由他揉乱一头纷乱的秀发。

公何宇却是一怔,“小悦……这是做什么?”

“嗯?”秦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待她想到自己方才那逆来顺受的样子,羞愧地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

庆元王殿下每日这般揉捏她的乌发,似乎已经成了习惯,她竟下意识地去迎合他的掌心……

“他准许我日日来探望哥哥。”秦悦连忙转移话题。

“哦?”公何宇难以置信地挑眉,“不像他的为人,他……有没有为难你?”

秦悦摇摇头,“哥哥想多了,毕竟是南楚皇子,怎会为难一个小小女子呢。”

赵辛等了很久,才见周闯急速而来,低低的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什么?”赵辛圆睁双目,“你再说一遍。”

周闯读书不多,实在是无法形容他所看到的,只是挠了挠后脑道:“少将军一直在亲阿吾姑娘。”

人人皆知阿吾姑娘是殿下的新宠,谁料想竟是这般放浪形骸!赵辛连连摇头,却听内室的房门忽然“啪”的一声,关上了。

“方才进去的是谁?”赵辛背对的门,自是没有看到。

周闯早已面如土色,“是殿下。”

秦悦觉得自己一辈子的眼泪都要在这几日流干了,待她回到偏房,认认真真地洗了脸,却听到“笃笃”地敲门声。

赵连的声音低沉平稳,“阿吾姑娘,殿下唤你。”

连忙用帕子擦尽脸上的水珠,便跟上了赵连。

赵辛面色阴沉的立在门口,见到秦悦一脸无辜的模样,不由摇了摇头,无知少女啊无知少女,恐怕还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怎样的血雨腥风。

她抬步进屋,赵连便恭敬地关上房门。

赵辛双臂抱在胸前,低声道:“哥,她不会有去无回吧?”

赵连却呵斥道:“休得胡言。”

“公然给殿下头上种草,殿下会不恼她?”赵连有些幸灾乐祸。

“你不是值夜吗?白日里倒是勤快。”赵连不接他的话茬。

赵辛讪讪地笑了,心上却暗自思量,赵连真是他亲哥么?怎么每次都不帮他不说,还时常揶揄他?

却说秦悦站在案前,见庆元王殿下一封接着一封的看属臣上疏,已是第四封。从她对他的浅薄判断来看,殿下今日似乎不太高兴。她连忙蹑手蹑脚地上前,轻轻替他揉捏肩颈,“殿下累了吧?”

燕桓却是微微闪身,躲过她处心积虑的讨好,“过来坐。”

秦悦愕然,此处只有一椅一案,她往哪里坐?她还在犹豫,便见燕桓长臂一挥,竟是将满桌的上疏拂到了地上。

赵辛听到室内“噼噼啪啪”的声音,暗叫糟糕,他偷眼去看赵连,却见他双目平视前方,似是未曾听到里面的声音。

“殿下!”秦悦惊呼一声,却被燕桓扣着腰肢放在了案上,她不明所以地抬眼看他,却见他也盯着她的眉眼。

“方才去了哪里?”燕桓问道。

秦悦这才想起,她离去之前并未向庆元王汇报,恐怕是他找不到她,又对她置气了。

她连忙低头道:“阿吾错了,今后出门之前一定向殿下禀报。”

“好。”燕桓说罢,沉默了片刻,她既已主动认错,他倒是找不到理由责罚她。

“胡宗林之事何事去办?”他又问。

“我今日便会请赵辛大人带我出府。”秦悦说道。“我的计划是……”

哪知殿下丝毫不想听她的计划,“以你此时的身份,出府极为凶险。”

秦悦点点头,“所以我会带上余小姐一同去,一来掩人耳目,二来令胡宗林不敢妄动。”

燕桓沉吟半晌,他心中的疑虑,她既然都已解答,他倒是找不到理由责难她。

方才周闯汇报,光天化日之下,她竟是与那伤势未愈的公何宇抱在一处亲上了!

燕桓不由想起,他豢养“阿吾”之初,它竟同弟弟燕榕极为亲近。他不得不找个理由,教燕榕再也不能亲近阿吾,又将“阿吾”好生修理的一番才作罢。

自己贴身养育的爱宠与旁人无端亲近,庆元王殿下不能忍!

“阿吾既要出府,有些东西不得不学。”燕桓道。

“殿下要教我什么?”秦悦欣喜道,却忽然被他迫近的眉眼惊得险些从案上摔下去。

燕桓扣住她的双肩,命令道:“张嘴。”

秦悦慑于庆元王殿下的淫威,不由舔了舔唇角,口唇浅浅地张开。

她却未曾想到他忽然堵住了她了嘴,教她连大气也喘不了,竟是要窒息而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