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是谁

凶手是谁

天堂,一个只存在于人们梦里的世界,倘若亲见,你会相信吗?如梦如幻的地方,云雾缥缈,轻而易举就能拥有快乐。此时,亚历山大·佩恩·阿林顿先生正由一位漂亮的天使——哦,应该说是美女天使,引领着走进一扇大门。

美女天使穿着一身白纱,宽大的水袖随风飘动,步伐轻盈,体态婀娜。她走到一张硕大的办公桌前,对桌子对面的老天使说:“亚历山大·佩恩·阿林顿先生已经到了。”

“谢谢你,亲爱的。”老天使说。

只见阿林顿穿着宽大的白色天使服,肩膀上有一对翅膀,坐在一朵云上,手中拿着一架竖琴,从门外飘了进来。

“阿林顿先生,很高兴你能到这里来。”老天使说。

“谢谢。”

这时,引领他来这里的美女天使向两人告别,另一位天使将一本很厚的档案交给老天使。老天使看着阿林顿说:“阿林顿,我叫威尔弗里德。”这个名字意味着意愿与和平,很符合天使的身份。他继续说:“在我们这里,只需要称呼对方的名字。我是你的记录天使。”

阿林顿看到这个硕大的房间摆满了书架,如同一座大型的图书馆。每个书架上摆放的都是天使档案。书架旁飘着云朵,让人确信这里不是人间,而是天堂。

“哦,我们这里的天使真多。”阿林顿感叹道。

“你是说叫阿林顿的人多吗?”威尔弗里德问。

“哦,不,我是说这里的人很多。”阿林顿想了想,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于是问道,“难道这里的人都叫阿林顿?”

威尔弗里德笑笑说:“这里的人都姓阿林顿,而名字是从亚历山大到阿拉贝拉都有。”

“哦,天哪!”

威尔弗里德翻看着那本巨大的档案,指着其中一条说:“喏,就是这里。”他抬起头,看到阿林顿浑身都不自在,便问道:“有什么不对劲儿吗?”

“我……我一定要坐在这上面吗?”他在云朵上挪了挪屁股,“还有,我一定要拿着这架竖琴吗?”

“哦,当然不是,你想下来就下来吧。”

“谢谢。”说着,阿林顿从云朵上下来了。

威尔弗里德在一旁介绍说:“这只是我们这里的标准装备。我想,你也知道,很多人都想上天堂。”

阿林顿看了一眼手里的竖琴,说:“可我还没准备好演奏这个。”说着,他用手指拨弄了一下琴弦。听到悦耳的声音,他不免惊叹道:“啊,我居然演奏出音乐来了!”

威尔弗里德笑了笑,说:“我们这里没有什么有成就的音乐家,而且很多人都想演奏竖琴。你想想,那会是什么样子。”

“是啊,会怎样?”阿林顿说着,转身想把竖琴放在他刚刚乘坐的那朵云上,但还没来得及松手,云朵就自动消失了。

“还是坐下来吧,我们聊聊。”威尔弗里德指着他对面的椅子说。

阿林顿坐下听威尔弗里德说自己的情况,只是他还不习惯自己现在的装束和样子,尤其不习惯自己肩膀上的一对翅膀,所以总是不断地摇晃双肩。

“当你刚开始飞的时候,你会觉得它们很有用。过段时间,你就不再需要它们了。”威尔弗里德继续复述阿林顿的情况,“你来自美国纽约,已婚,哦,你原来是个推理小说家。”

“是的,其实我颇有名气。”

“是的,你说得对。”威尔弗里德又看了一眼档案,说,“你的死亡年龄是五十二岁,死因是被谋杀。”

“什么?谋杀?”听到这里,阿林顿大惊失色,他一直认为自己死于心脏病,“对,我当时在睡觉……然后一阵剧痛把我惊醒了。”

威尔弗里德说:“对,这就对了。档案里说,你是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时候被人用刀捅了后背的,凶器是一把有象牙把儿的刀子。”

“象牙……”阿林顿恍然大悟,“那是我拆信用的刀。那么,是谁,凶手是谁?”

“这里可没写,只有你的人生履历。”

“哦,我必须知道是谁杀了我,否则我不可能在这里整天飞来飞去的。”阿林顿说道。

威尔弗里德急忙说:“你总会知道的,因为这会记录在凶手的档案中。”

“可总该有人知道。”阿林顿抱怨道。

“是的,一定有人知道。可是,我们不能为这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去麻烦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威尔弗里德说。

“我真是不明白,为什么不能?”阿林顿有些失望,当然更多的还是懊恼。他的不开心完全表现在脸上。他写过七十五部推理小说,并且被译为十几种语言出版,其中有很多被改编成电影和话剧,结果他被人谋杀而死,而他竟然不知道凶手是谁。阿林顿觉得很荒谬,当然,这种情况下,任谁都无法高兴。他现在的痛苦与天堂的氛围格格不入。

威尔弗里德有些为难。这里是天堂,天堂里的人必须是快乐的,快乐是在天堂的义务。怎么可以允许有人不快乐呢?突然,他说:“阿林顿,这不大符合规矩,但是,如果我能让你生命中的最后几天重来一遍,你觉得,你能找到凶手吗?”

阿林顿瞪大了眼睛,看向威尔弗里德:“当然,我一定会查出来。不过,这样可以吗?”

威尔弗里德自信满满地说:“作为天使长,我有权在时间上做一些调整。你得知道,天堂里的时间概念不像凡间那么强。我们只是重复一个小小的片段。这样做是不大正规,但是为了让你快乐,我想还是可以的。”

“这真是太好了,您真是太体贴了,只是……”阿林顿说,“我们要重复的内容会与之前一模一样吗?”

“是的,我们无法改变结果,但是,”天使长说,“中间的细节会有变化。”阿林顿想了想,问:“那么别人呢,他们会感觉到生活在重复吗?”

“不会,当然不会,就连你自己都不会有这样的感觉。”威尔弗里德说,“我知道你是在午夜被杀的。当然,你可以选择清醒的时候再来经历这次谋杀,这样你一定知道凶手是谁。”

阿林顿耸耸肩,说:“不,我敢保证没有这个必要,这样我会更难过。”阿林顿想了想说,“在谋杀发生前三十分钟结束就可以了。”

“还是谋杀发生前五分钟吧,这样保险点儿。”天使长说。

“好吧,”阿林顿十分自信地说,“我敢肯定,那时候我一定知道凶手是谁。毕竟,我是干这一行的。”

“好吧,”威尔弗里德拿起羽毛笔,在档案上画了一下,“我们把这个小地方先擦掉。”

清晨,仆人塔尔博特照例将一杯香浓的黑咖啡递到阿林顿的鼻子前面。唤人起床的方式有许多种,而使用气味唤人起床的方式的确是最为温和的。阿林顿哼了一声,将鼻子移开。

“早上好,先生。”

“早上好,塔尔博特。”阿林顿慵懒地问道,“现在几点了?”

“中午12点,和往常一样。”塔尔博特回答,并把早餐——应该是午餐——桌放到阿林顿的床上。

“阿林顿太太在吗?”阿林顿坐起身,倚靠着床头。

“不在,她骑车出去了。”

“就她自己吗?”

“不是,还有本森先生。”仆人回答。

阿林顿“嗯”了一声,将双手抱在脑后,说:“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非常奇怪的梦,就像真的一样。”正沉醉于梦境的他,突然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他有些不情愿地接起电话,用不耐烦的声音说:“你好。”

“这不是梦,亚历山大先生。”只听电话里的人说。

“啊?”阿林顿有些惊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你是谁?”

“威尔弗里德。”电话里的人回答。

“但……”阿林顿磕磕巴巴地问,“你是从哪里打来的电话?”

“这个问题很愚蠢,你说对吗?”

“对……或许,是的……”阿林顿吞吞吐吐地说,“但……”

还没等阿林顿的语言功能恢复,对方就挂了电话。阿林顿拿着电话说了几声“喂”,之后缓慢地挂上了电话。仆人按照老规矩递来了报纸,而门外刚好有人敲门。

“早上好,

先生。”

“早上好,塔尔博特。”

“这是您的出版商寄来的。我想,您可能希望早点儿看到。”塔尔博特拿着一封信说。

阿林顿一边吃早饭,一边让他把信读出来。

“亲爱的亚历山大,我们读过了您写来的《时装模特谋杀案》。说实话,我们有些失望。我明天将和您讨论一下书稿的事情,但是,我真的开始怀疑您是否在认真地写这本书,老兄。您的才情减退了吗?或许您该休个假,积攒些才气,然后我们再来修订这本书。”

阿林顿听完,冷笑一声,说:“真是荒唐。积攒才气?行了,别管它了,别读了。”

“那您要怎么做呢?”

“做?做什么?什么都不做。”阿林顿喝了口咖啡,说道,“他从来就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个你该知道。”

“我可不知道。”塔尔博特说。显然,他有自己的想法,并且和阿林顿相左。

阿林顿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所以有些吃惊地抬起头,说:“哦,你也觉得我在走下坡路吗?”

“哦,是的,先生。而且相较从前差了还不是一星半点儿。”塔尔博特不卑不亢地说,“但是您不用担心,我已经有了一个计划。”

“是吗?什么计划?祈祷吗?”

“您可以去休假,就按他们说的那样。但在这段时间,不用放弃写这本书,因为我可以替您写。”

阿林顿微微一笑,说:“你能?你能用我的方式来写我的书?这真是太荒谬了,而且你太不自量力了。我为什么要雇一个比我还牛的白痴呢?”阿林顿挥挥手说,“你走吧,趁我的优秀品质还占上风的时候。”

塔尔博特坚定地说:“如果您能好好想想我对您之前四五本书的贡献,您就会觉得这个想法一点儿都不荒谬。我不仅构思了许多情节,甚至写了许多内容。”

“你真的有吗?那显然是那几本书的败笔。”阿林顿想了想,说,“我们得解决这个问题。你被解雇了,塔尔博特。算算你的薪水吧,截至今天。把支票拿来,我给你签字。”塔尔博特生气地转身走开了。阿林顿又说:“另外,今天你就搬出这栋房子,明白了吗?”

“明白,非常明白。”塔尔博特连头都没回地说。

“哦,等等。”阿林顿说,“塔尔博特,告诉我,如果明天出版商来的时候,我出了什么意外,比如致命的事故,你觉得,他会让你继续来写这个系列的小说吗?”

“当然,”塔尔博特瞪大眼睛,说,“如果他不让我写,他就是个笨蛋。”

阿林顿笑着说:“太好了,我想,我炒你炒得很及时。”他的态度又转为愤慨,说,“我告诉你,塔尔博特,这对你一点儿好处都没有,你绝对不会成功的。我指的是这个系列的小说。”

“什么意思?”

“没关系了,再见,塔尔博特。”

“再见,”塔尔博特咬着牙说,“阿林顿。”

塔尔博特走后,阿林顿坐在床上,得意地笑着说:“看,一切都弄明白了。我说过,用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弄明白。”他说着,看向天花板,当然,他是在看那个等他回去的天堂。

不一会儿,阿林顿衣着整洁地下了楼。他高兴地哼着歌,从客厅的茶几上拿了一根烟,随后走进自己的书房。

“您好,亚历山大叔叔。”

显然书房里有人在等他。这个人是他的侄子文森特。他想拜访自己的叔叔,但又不想在叔叔写作的时候打扰他,就提前到书房里等他。文森特的财务状况一直不好,这次依旧是来要钱的。他说,他需要五百美元,而且必须拿到,因为他已经走投无路,追债的人不会放过他的。对阿林顿来说,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他不会给侄子钱的。因为他一直秉承着一个宗旨:他只给侄子提供床铺和饭,这就足够了。

文森特无奈地把玩着裁纸刀,说:“我不能理解这是为什么。我是您的遗产继承人,为什么现在我不能拿到一部分呢?为什么我一定要等到您去世?”

阿林顿耸耸肩,说:“文森特,我觉得你现在的不耐烦非常没有礼貌,以至我现在开始疑惑为什么要把你列入我的遗嘱。唯一的解释就是,现在,你是唯一和我有血缘关系的人。”

“我猜,您现在要将我从遗嘱里去掉了。”文森特无奈地说。

“不,”阿林顿吸着烟,瞥了他一眼,说,“已经来不及了。”

“哦,好吧。”说着,他将那把裁纸刀扔到了桌角上,说,“这次情况真的很严重,不是开玩笑。”然而,阿林顿并没有留意他的话,而是一直盯着那把裁纸刀,也就是那把有象牙把儿、将来会取他性命的裁纸刀。

文森特继续说:“我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我今天拿不到钱,我都不敢离开这栋房子。”他走到门口,将门打开,又回过头来说:“恐怕我会做出一些极端的事。”

“哦?怎么极端?”阿林顿饶有兴趣地问道。

“我不知道,但是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是我的错。”他如实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正在他对侄子的话感到疑惑时,他的妻子回来了。当然,还有本森先生。他亲眼看见自己的妻子是怎样充满激情地同那个男人吻别的。当他质问自己的妻子时,她只是说:“这只是礼节。人们总是用亲吻的方式说‘再见’,表达友谊。”

“友谊?哦,这可不是一般的深厚友谊。”阿林顿说。

“你是怀疑我们有奸情吗?”

“难道没有吗?”

“你一定不知道自己钻牛角尖时的样子是多么令人讨厌!”

“那你知道,我看见那个无知的穷鬼把我的妻子搂在怀里深情拥吻时是什么感受吗?”阿林顿反击道。

“我连看你都需要预约,你还想让我怎么样?难道让我一边绣花,一边悲苦地叹气,等你经过我身旁的时候丢给我只言片语或者一个眼神吗?”妻子激动地说。“你是在抱怨我冷落了你吗?那也没到我把你往别的男人怀里推的程度!以后不允许你再见他!”阿林顿强硬地说。

“胡说八道!”妻子转身上楼,“晚上我要和他去剧院看演出,如果这是最后通牒的话,你就去和他说吧。反正我是不会和他说的。”说完,妻子转身走了。

阿林顿注视着妻子上楼,然后一个人默默地走回书房,在一张纸上写下每个可能谋杀他的人以及谋杀动机。在这张纸上,出现了陪他妻子看戏的傻小子本森、他的助手塔尔博特、他的侄子文森特,还有他的妻子卡罗琳。几乎每个人都有谋杀他的嫌疑。他无奈地将笔扔在桌子上,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我多么容易相信别人啊!等等,”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去看自己的书架,“这和我写的《富豪谋杀案》里的一个情节太像了。”他站起来,从书架上将书取下来,急忙翻看。但是翻书的动作戛然而止,他突然觉得书里的东西帮不上什么忙,他想知道怎样才能让还没发生的事情重现一遍。他意识到这件事情一定会发生,并且即将发生,就发生在他的书房里,发生在午夜时分。所以,他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凶手一定在这个房间里。

他开始分析能够午夜在场的人。他的妻子和本森要去看演出,所以午夜根本赶不回来。那么,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看看塔尔博特会不会回来。如果他不回来,凶手就是他的侄子。想到这里,他赞扬了一下自己的聪明才智:“对嘛,这样就简单多了。”说完,他露出了自信的微笑。

外面雷声大作,阿林顿独自在书房里抽烟。他只开了台灯,并不断看着手表,已经11点40分了。突然,客厅有了动静,有人回来了。进门的人是他的助手塔尔博特,他的头上戴着一顶帽子,身体被黑色的风衣包裹着,显得颀长并有些杀手的气质。他看见阿林顿的书房门半掩着,从里面透出了光,于是朝着门的方向说:“阿林顿,你在吗?”见没有人回答,他便径直上了楼。

阿林顿在书房里默默地点点头,他认定塔尔博特就是杀死他的凶手。塔尔博特现在还没有鼓足勇气,所以才上了楼,他一定会下楼。

11点45分,突然门外一道光闪过,发动机的声音随之而来。阿林顿用手遮了一下眼睛,忍不住向外望去。现在又是

怎么回事?好像事情变得复杂了。

他的妻子和那个穷小子有说有笑地从门外走进来。卡罗琳看见了阿林顿。她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就恢复常态,笑着说:“哦,亲爱的,我不知道你现在还没睡。”

“很明显,你不知道。”阿林顿回答,“我猜,你肯定以为我趴在书房的桌子上睡着了。”

“什么?”卡罗琳疑惑地问。

“哦,”阿林顿摇摇头,说,“这太令人难以接受了,太可耻了。在所有羞于开口的事中——”他停住抱怨,转而命令道,“好吧,所有人,召集所有人。”他按响了电铃,“你可别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就——”

“来了,先生!”仆人闻声而来。

阿林顿说:“把我的侄子叫来,如果他睡着了,就叫醒他,一定要叫他过来。还有塔尔博特,他就在楼上。”

“好的,先生。”

阿林顿补充道:“让他们都到我的书房来,要快!这件事我一定要查个究竟。”

11点50分,大家都聚集在阿林顿的书房里。阿林顿站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面,而另外四个人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阿林顿说:“我的时间所剩不多了,所以你们好好听清楚。一会儿,将有人在这里谋杀我,而我确定凶手一定是你们中的一个。重点是,我想知道到底是谁。我一定要找出这个人。我的时间所剩不多了,所以你们要配合我迅速地回答我的问题,我会很感激各位。”

另外四个人听到这些话后,表情各异。穷小子本森的表情有些不屑,阿林顿的妻子眉头紧锁,他的助手塔尔博特则是惊恐地睁着眼睛,而他的侄子似乎还没有睡醒,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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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林顿先对自己的侄子说:“好,你先来。在此之前,你看起来就像凶手,孩子。但是现在看来很明显,你刚刚睡醒,所以我比较相信你不是凶手。”

他的侄子打着哈欠,摸着自己的头发说:“哦,先生,这是当然的。我为什么要杀您呢?”

“当然是为了我三分之一的遗产啊。”

“是的,我现在很需要钱,但是我也不想您因为这个而死,”他双手一摊,“如果我还能靠别的方法得到钱的话。”

随后,阿林顿又来到他的助手面前,对他说:“你,在我心里,你是最大的嫌疑犯。说吧,你晚上又回来做什么?”

“我把一些东西落在这里了。”

“哦,我知道了。那是什么东西?让我看看。”阿林顿说。

“我没找到。”

阿林顿笑着说:“哈,和我想的一样。你可以代替我写书的这个疯狂念头已经完全控制了你那糊涂的小脑瓜,以至你相信你可以为此杀死一个人,对吗?”他放大了音量,加快了语速,“回答我,回答我!”

塔尔博特傻傻地看着阿林顿,说:“您一定疯了。”

这时,卡罗琳生气地说道:“亚历山大,你这是怎么了,你在做什么?”

阿林顿走到妻子前面,说:“当然,我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一个人会愿意怀疑自己的妻子吗?但——现在我们必须直面这个问题。至于事实,那就是一些无法解释的原因,你倾心于这只巨大的变形虫。”他指着本森说道,“但是你又清楚,一旦选择和他在一起,你就会失去我的全部财产。所以,谋杀我,就能解决全部问题,对吗?”

卡罗琳直视着阿林顿,眼神没有躲闪,也没有示弱,她说:“亚历山大,你只会胡说八道。”

“是吗?”阿林顿俨然是检察官的派头,质问道,“你本来到家的时间应该是1点多,为什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告诉我。”

卡罗琳靠着沙发背,双手抱在胸前,一字一句地说:“因为演出太无聊了,还能有什么?”

“是的,太难看了。”本森插话道。

阿林顿将注意力转向本森,走到他身边,说:“哦,是的,是的,你被忽略了。毕竟用刀子捅人不是女人做的事,对吧?而且,你知道自己是个穷光蛋,如果没有钱,你不可能娶到卡罗琳。我看她应该不会自己做家务,你觉得呢?她不会自己洗衣服、染头发,对吗?”

本森一直保持着微笑,无论阿林顿说了什么,他都只是笑着。卡罗琳则听不下去了,她喊了一声:“亚历山大!”但这阻止不了阿林顿的控诉。他继续说道:“但是,我想,如果她做了寡妇,生活就会很富足。”他两手叉腰,俯视着坐在沙发上的本森,说,“这么和你说吧,本森,你肯定很愿意看到我死,对吗?这样,你就能和卡罗琳一起得到我的钱。”

本森笑着说:“哦,阿林顿先生,你把这件事说得太诱人了。是的,我是希望你死。”他说得很坦白。

但阿林顿依旧不知道凶手到底是谁。他手足无措地说:“如果当初我同意再经历一次谋杀就好了。我一定要知道凶手是谁。如果能让我再延长一点儿时间就好了。”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与外面的雷声一起响起。他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你好。”是的,电话里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那位天使长的声音:“亚历山大?”

阿林顿有些激动。

电话里说:“是的,我是威尔弗里德。你真的想延长在人间的时间吗?真的想再被杀一次吗?”

“我……我……我可以吗?”阿林顿激动得有些口吃。

“当然。”对方回答。

“谋杀时间还和上次一样吗?”阿林顿问道。

“最后的结果是一样的。怎么样?你只剩下几秒钟的时间了。”天使长确认道。

“是的,我想延长时间。”阿林顿很坚定地说,“谢谢。”

电话挂断后,卡罗琳奇怪地问电话里的人是谁。阿林顿说:“是天使,记录我的天使威尔弗里德。你得明白,我已经死过一次了。我被谋杀过一次,但我不知道凶手是谁,威尔弗里德让我回到人间重新调查这件事。我觉得他非常体贴。但是,我现在依旧不知道凶手是谁,所以他同意我再经历一次谋杀。别让我解释了,你们是不会明白的。”

另外四个人听得一头雾水。他的妻子却说:“我们明白。”

阿林顿回到办公桌后面,坐了下来,说:“现在的重点是,再过一会儿,有人会用这把刀子捅向我的后背,只是这次我醒着,所以我看得到凶手是谁。所以,现在大家都可以离开了。如果大家都在,凶手是不敢下手的。”说完,他将刀子放在桌子上。

而他的助手听完这段话,就劝他去看心理医生。他说:“即便我们当中有人是凶手,也不会立刻回来下手吧?”

“哦,或许不会,我也不知道。这我就管不着了。你们就不能全部离开吗?现在,都离开!”阿林顿挥着手,有些不耐烦地发脾气。

本森站了起来。“就让我走这愚蠢的第一步吧。”他走到门边,“有一种方法马上就能谋杀你。如果凶手能在其他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杀你,他就安全了,对吗?”

“是的。”阿林顿回答。

“所以我只需要做这个。”本森说完,手触及门边的电灯开关,屋子里立刻一片漆黑。阿林顿叫嚷着:“快开灯,快开灯。本森,你这个小人。”随着窗外雷声大作,屋里也再次传来阿林顿痛苦的呻吟声。为什么说再次?难道不对吗?他已经死过一次了。

阿林顿又回到了天堂,但是他依旧沮丧,仍然不知道杀害自己的凶手是谁,不过,这对他而言已经不那么重要了。让他更为沮丧的是,他觉得自己生前不是一个好人。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要杀他?为什么知道他即将被谋杀的消息后,没有人伤心难过?

天使长说:“你要知道,关于凶手,还有一条线索。关灯的人是本森,那么谁会那么信任他,觉得他不会再次把灯打开呢?”

阿林顿恍然大悟,说:“卡罗琳!可怜的家伙,她还没有聪明到可以逃脱法律的制裁。”说到这里,他突然愣了一下,问天使长,“我生前是那样的人,为什么我还能来天堂?”

天使长笑笑说:“所有的推理小说家都上了天堂。你不知道吗?”

“是吗?这是为什么?”阿林顿反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天使长向上看了看,说,“等哪天我一定要去上面问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