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O锦囊|普通人的航天梦,要实现了吗?

相信很多人都有过一个“航天梦”,而现在商业航天的出现,让这个梦不再遥不可及。太空旅行目前走到了哪一步?我们仰望星空的梦想,还有多久可以成为现实?又有哪些有趣的太空探索?

8月29日(周四)19点,【CEO锦囊】商业航天季邀请到了深蓝航天董事长兼CEO霍亮、元航资本董事长/创始合伙人张志勇、未来宇航CEO牛旼,和我们一起来畅想“航天梦”。

在这场直播中三位嘉宾主要讨论了以下问题:

1.可回收火箭技术的难点是什么?国内可回收火箭发展到什么阶段?垂直起降回收是目前降本的最优解吗?

2.除液氧煤油,还有些火箭采用的是液氧甲烷燃料,常见的火箭燃料有哪些?在成本效益、技术成熟度、现有供应链支持等方面有何差异?

3.当前太空旅游市场的发展现状如何?上太空对我们普通人的身体素质有哪些要求?

4.如我们现在有机会能上太空旅游,各位最想在太空做的一件事情是什么?

5.太空垃圾清洁、太空挖矿等有趣的航天探索,已经有企业在做了吗?

6.近年来商业航天领域的投资趋势和热点是什么? 投资⼈回归到理性投资后,更愿意投什么样的企业?

以下为三位嘉宾和36氪的对谈,部分内容经过整理编辑:

36氪:可回收火箭技术的难点是什么?国内可回收火箭发展到什么阶段?垂直起降回收是目前降本的最优解吗?

霍亮:可回收火箭的技术难点并不是单一的,而是要对传统火箭进行系统性变革。这种变革主要体现在四个关键技术突破。

首先,是火箭的架构和总体设计,与传统的一次性火箭相比,可回收火箭通常采用多发动机设计,如猎鹰9号火箭使用9台发动机,而星舰一级则有33台,这种设计显著提高了回收时的难度。

其次,可回收火箭的控制系统,不仅需要控制火箭升空,还要确保能够返回并精确着陆。这涉及到弹道优化、轨迹选择以及精确着陆技术,类似于体操运动员在空中翻滚后,稳稳落地的动作。

第三,回收火箭对动力系统的要求更高,需要至少三次点火以实现回收和着陆。同时,发动机需要能够进行推力的快速平滑调节,以抵抗回收过程中的干扰。为了实现重复使用,动力系统还需考虑发动机的寿命、健康状态监测以及维护保养问题。

最后,回收火箭需要新的结构设计,如起落架和气动控制面,以及快速分离机构等。这些设计都是为了适应火箭的重复使用,同时确保能在每次回收后仍可靠工作,包括评估火箭的寿命、健康状态和损伤程度。总的来说,可回收火箭技术提升了火箭产品的工程技术和科学水平,将火箭技术推向了新的高度。

回收技术大致可以分为四大类。其中一种技术涉及起飞和降落的方式,包括垂直起飞和水平起飞,以及垂直降落和水平降落。历史上,马斯克的猎鹰9号火箭是垂直回收技术的代表,而航天飞机则是水平回收技术的典型例子。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到2000年左右,美国一直采用的就是水平回收方式。就是说航天飞机它是垂直起飞,在太空中像飞机一样飞行,最后在一个特殊的机场降落。

我们提到垂直回收,是因为它在适应性和成本效益方面具有优势。例如,猎鹰9号这样的火箭,重量约500吨,而星舰这样的火箭重量可达四五千吨,都能采用垂直回收。垂直回收的适用范围较广。

从工程技术角度来看,垂直回收相对简单。如果飞机重量增加,其三点着陆方式和跑道承受的压力,无法继续扩大规模。而航天飞机这种水平回收方式,在技术上更具挑战性,需要精确对准跑道并进行降落。从经济性、适用性和技术难度等方面考虑,垂直回收在当前阶段被认为是较优的选择。因此,工程上更倾向于采用垂直回收技术,以更好地服务客户。

水平回收虽然在航天飞机上有过尝试,但成功率不高,成本也较高。未来,人们还设想了一种水平起飞和水平回收的方式,即空天飞机。这种飞机可以从跑道上起飞,直接飞向太空,然后水平降落。目前,包括我国在内的世界各国都在探索这一技术,但要实现实用化还需要动力方式和动力形式的全新变革。

张志勇:我认为,可回收火箭技术最重要的两个方面,一个是动力系统的变推力可调节,其次是精确制导和姿态控制,这是可回收火箭技术非常关键的亮点。因为火箭需要在回收过程中,进行至少两次甚至三次的点火,这需要动力系统具备高度的调节能力。火箭在回收时的着陆姿势需要非常优美,这背后是高要求的精确制导和姿态控制技术。

然而,可回收火箭技术也可能带来一些挑战。比如,回收过程中会牺牲一部分动力效率,火箭需要保留足够的燃料进行多次点火,这可能导致燃料不能全部使用完。为确保平稳着陆,火箭需要携带额外的支架或三脚架等设备,这增加了所谓的"死重",即使这些设备在飞行过程中并没有实际用途。

尽管如此,可回收技术对于降低火箭运载成本具有重要意义,这是一种很棒的技术解决方案。从投资角度来看,我们可能还会考虑,是否有其他不依赖回收的方式来降低成本,例如通过火箭的集成制造、总体设计优化、材料轻量化等手段,寻找更可靠、更廉价、耐高温且高强度的材料。

最终,无论是可回收技术还是其他创新解决方案,我们都希望实现高可靠性和低成本,以此提升运载效率并降低成本,进一步释放商业航天的潜力。创新是没有边界的,我们应该充分发挥想象力,探索各种可能性。

牛旼 :我想到了纯电动汽车和增程式汽车的竞争,最终谁能成为市场的领导者,这就需要我们用发展的眼光来看问题。就像马斯克的SpaceX,尽管最近一次的回收尝试未能成功,但经过多年的迭代,他基本上已经将火箭一级回收技术做到了极致。霍总提到的星舰,如果两级能完全回收,那么未来的发射成本将主要局限于燃料,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进步。当然,我们也要考虑未来燃料价格大幅波动的可能,这也会直接影响成本效益比。

目前,回收技术正在不断迭代和探索中,包括马斯克之前的原地回收、海上回收,以及星舰火箭的溅落方式回收,未来可能还会有更多创新的回收方式,比如使用筷子夹方式而不是支架支腿。对于国内商业火箭公司而言,大家都在探索各自的发展路径,包括燃料的选择,如煤油、甲烷;以及材料的选择,如铝合金、不锈钢;还有回收方式的选择,如垂直回收、溅落回收,或者干脆不回收,目的都是将成本降至最低。目前,所有这些路径都还在探索之中。或许我们对未来终极方式的畅想,可能是两级火箭都能回收,并且燃料价格一直保持在较低水平。这将是一个理想的目标,需要不断的技术创新和市场验证。总的来说,商业火箭领域的探索是多元化的,每个公司都在寻找最适合自己的发展道路。

36氪:除液氧煤油,还有些火箭采用的是液氧甲烷燃料,常见的火箭燃料有哪些?在成本效益、技术成熟度、现有供应链支持等方面有何差异?

张志勇:从投资者的角度来看,无论是固体燃料、液氧煤油、液氧甲烷、液氧液氢,还是未来的可控核聚变动力,在航天器和卫星动力系统的发展过程中,商业航天领域会优先考虑那些已经得到验证、可靠性高且效率显著的技术,这是因为商业航天的发展最终是由需求驱动的。在选择技术方案时,会考虑其可靠性、成熟度、效率,并能否满足当前卫星运载的迫切需求。

随着时间的推移,尤其是在2028年到2030年间,中国向国际电信联盟(ITU)提交的卫星星座申请获批后,计划发射的卫星数量至少在3000到5000颗之间。这个数字相对确定,表明对运载能力的需求巨大,无论是国家队的长征系列火箭,还是民营航天的运载能力,都需要全力以赴。

在不同的应用场景中,不同技术方案的效用可能不同。例如,Elon Musk的火星殖民计划,由于从地球到火星的距离非常遥远,携带的燃料不足以支持整个旅程,因此他考虑在外太空原位制备燃料,而甲烷是一个更容易获取和制备的燃料选择,以支持深空探索。目前看来,在低轨道应用中,液氧煤油确实是最经济、最成熟、供应链最完整的选择,发射场的配套设施和措施也更为全面。

从科技创新的角度来看,随着航天需求的增加和多样化,未来的技术路线和选择可能会更丰富。最终,无论采用哪种技术路线,只要能够满足用户需求,确保高可靠性和低成本,都是值得支持和肯定的好路线。就像消费者选择汽车一样,他们更关心的是能否安全、准时、快速地到达目的地,而不是汽车使用的是哪种能源。同样,对于航天运输来说,只要能够完美满足用户需求,无论使用哪种燃料,都是好的选择。因此,从投资的角度来看,不应该简单地判断哪种燃料好或不好,而应该看到多种技术路线的并行发展。

牛旼 :

目前看来,不同的技术路线会在一段时间内并存。例如,SpaceX的猎鹰9号火箭,已经将液氧煤油技术做到了极致,而星舰则选择了液氧甲烷的猛禽发动机,作为新的技术路线。马斯克的不断迭代表明,即使星舰成功发射和回收,猎鹰9号仍将继续服役。

现在很难断言哪种技术更优越,在燃料技术线上,不同公司的产品控制和成本体系也会有所不同。正如张总所说,用户最关心的是价格低廉和可靠性。火箭的可靠性是首要的,其次是成本,最终问题还是要回到成本模型上。例如,使用液氧煤油目前可能只实现一级回收,而使用液氧甲烷可能会降低回收成本。从马斯克的操作顺序来看,他是先发展了液氧煤油技术,然后是液氧甲烷。

国内也有很多公司采取了不同的策略,有的先发展液氧煤油,有的一直坚持使用液氧煤油,还有的是先液氧煤油后液氧甲烷,也有的一开始就采用液氧甲烷。目前有一个共识,即固体火箭只是一个过渡,发展液体火箭是大势所趋。这就取决于各家公司,根据自己的规划来选择技术路线。是选择一开始就挑战高难度,还是选择稳扎稳打,逐步推进。不同的公司有不同的选择策略。

霍亮:

从技术角度来看,燃料选择是一个重要问题。目前,煤油和甲烷是相对较好的选择,而液氢由于成本较高,在当前一段时间内可能不是首选。化学推进仍然是从地表到近地轨道,甚至到星际航行的主要方式。尽管星际航行可能会采用核能或电推进等技术,但就火箭产品而言,其主要作用是从地表到近地轨道。

我们现在说的煤油和甲烷,其实对应着多种不同的动力技术,比如有开式的、半壁式、全壁式的等。在近地轨道的太空运输中,我们坚定地选择煤油作为燃料。原因如下:开式循环技术相对简单,主要目标是实现发动机的推力。煤油的密度几乎是甲烷的两倍,这意味着在相同的推力下,煤油的耗油率更低,从而提高了运载效率。虽然我们也认可甲烷的潜力,并不排除未来可能会开发甲烷技术,但在开式循环上,我们认为甲烷存在一定的问题,尤其是在性价比和运载能力方面,可能与煤油存在差异。国际上,选择甲烷作为燃料的公司,如SpaceX采用全壁式循环,Blue Origin采用半壁式循环。目前,开式甲烷发动机循环的例子较少。我们认为,未来甲烷发动机可能需要采用全壁式循环,类似于汽车发动机中的涡轮增压技术。

此外,甲烷对于星际旅行,尤其是火星任务来说是一个极佳的选择,因为火星上存在大量可用于制造甲烷的资源。这意味着前往火星的任务,可以在当地制造,而无需携带大量燃料。总之,每种推进剂都有其优势和劣势,适用于不同的客户需求和应用场景。正如张总所说,推进剂的选择,是为了满足特定任务和环境的需要,进行针对性的开发。

36氪:当前太空旅游市场的发展现状如何?上太空对我们普通人的身体素质有哪些要求?

牛旼 :目前全球的太空旅游,主要分为两大类。比如蓝色起源,他们提供的亚轨道太空旅游服务,游客可以体验大约20分钟的失重状态,并且有机会远眺地球。还有轨道太空旅游,游客可以乘坐飞船,前往空间站。历史上,第一个自费的太空游客是美国人丹尼斯·提托(Dennis Tito),他在20世纪80年代支付了大约2亿美金,乘坐前苏联的联盟号飞船前往空间站。现在,轨道太空旅游的成本依然较高。以维珍银河为例,其公开报价大约是25万美金,这个价格可能对很多人来说仍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如果要去太空,比如马斯克的SpaceX提供的服务,票价可能高达5000万美金左右,这个成本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还是难以承受的。随着技术的进步和运力的增加,如果能够实现大规模的载人航天,成本有望进一步降低。另外,安全性是太空旅游的另一个重要因素。尽管太空游客可能需要签署生死状,但对航天器的制造者来说,保证乘客的安全是至关重要的。随着技术的发展和安全性的提高,太空旅游的成本和可及性都有望得到改善。

张志勇:目前的技术状态,还不适合普通人参与太空旅行。尽管未来的太空旅行,可能不需要像战斗机驾驶员那样,经过严苛的体能和应急训练,但参与者仍需要具备基本的健康条件,不能有严重的基础疾病,如心脏病或骨骼问题。因为在高速和高压的环境中,人体会受到极大的冲击。而在失重的外太空环境中,肌肉萎缩和骨骼软化是常见问题,航天员返回地面时往往难以站立,需要人扶。

视力问题也是太空中需要克服的难题之一。即使在地球上视力再好的人,在太空中视力也可能减弱。因此,像北极星计划中,测试新的舱外航天服非常重要,这些航天服需要保证普通人在微重力、零重力或极端气压下的生存,并提供必要的保护措施。

对于普通人来说,太空旅行的可能性正在增加,但要实现这一点,可能还需要10年左右的时间。如果考虑到在太空中长期驻留,可能需要建立太空基地或太空旅馆,类似于现有的空间站,让人们可以在特殊的封闭环境中生活,以上帝视角观测地球。乐观估计,在未来15到20年内,这些目标都有可能实现。例如,一个女生可能会选择在太空举行婚礼。如果太空旅行的成本能够降到200万人民币,甚至100万或50万人民币,那么这样的婚礼,对于很多人来说将是非常有吸引力的,特别是90后、00后,以及未来的10后。随着技术的进步和成本的降低,这样的太空体验将变得更加可行和普及。

霍亮:在技术方面,太空旅行的安全性,已经得到了显著的提升。以航空器的发展史为例,飞机在最初出现时,也存在许多不安全因素。随着技术的进步、工业制造的完善以及飞行次数的增加,安全性得到了大幅提高。拿火箭的可靠度来说,我国的火箭在100次飞行中,成功率超过了97%到98%。尽管偶尔也会有失败的情况,但与飞机相比,火箭的失败率是可以接受的。

例如,SpaceX的火箭发射成功率超过了99%,300次发射中,第280次左右才出现失败。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我国的长征二号F运载火箭,这是用于载人航天任务的火箭,其发射成功率达到了100%,保持着世界记录。为了达到这样的可靠性,进行了大量的工作,包括系统冗余的设计。例如,控制系统采用了三重冗余设计,即使其中只有一套系统正常工作,任务也不会失败。

目前,载人火箭的成本仍然较高,我们的工作目标是降低成本,使其成为普通人能够接受的水平。我们认为这是一个非常有前景的方向。正如之前提到的,我们希望将来能够在太空中举行婚礼,甚至还能直播,让地球上的亲朋好友观看。从技术角度来看,这一天并不会太遥远。正如我刚才提到的,现实中已经有了许多可靠的例子,这些技术已经足够成熟,应该不会在很远的未来就能实现。

36氪:如我们现在有机会能上太空旅游,各位最想在太空做的一件事情是什么?

张志勇:我曾经设想过,如果有一天我的生活质量开始下降,甚至面临生命的终结,我更希望我的最终归宿是太空,而不是被葬在地球上。我愿意成为那个单程票的尝试者。当然,外太空的微重力和零重力环境,可能对材料合成、种子培育、细胞合成,甚至干细胞等产生影响,导致变异。这为未来合成可能的长生不老药,提供了机会。比如药物或许能在太空合成,再带回地球解决人类的疾病问题。

目前,美国最大的前三家制药集团,已经在太空进行化合物合成的研究。这表明,太空可以为新药物的发现和开发,提供独特的条件和机会。未来,太空工厂、太空旅馆、太空采矿等可能会变得普及。随着外太空垃圾碎片的增多,太空清道夫的需求也将出现,这不仅可以清理太空垃圾,还可以成为一个有偿服务的行业。这些应用场景展示了太空探索和利用的广阔前景。尽管需要耐心和时间来实现,但太空探索本身就是一个充满成就感和价值感的领域。它不仅推动了技术的发展,还拓宽了人类的视野和梦想,让我们能够突破极限,探索更遥远的太空和星球。因此,我们应该向那些在航天领域工作的创业者和科研人员致敬,他们通过不懈的努力和创新,为人类的进步和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

霍亮:

如果我有机会去太空,我非常希望能够在那边建立一个实验室。我对技术非常感兴趣,希望能够利用太空的独特环境,来开发新的制造方法、合成新的化合物、新药以及探索新的制备技术。在实验室的基础上,我甚至梦想在太空开设一个小型工厂。太空的制造对我而言非常有吸引力,因为那里的环境与地球截然不同。太空是高真空的,没有重力。这种特殊环境,可能能够创造出在地球表面上,难以实现的科学发现和新产品。太空的清洁和独特条件,可能带来革命性的科学突破和技术创新。因此,我希望能够利用太空这一平台,进行前沿的科学研究和技术开发,这不仅能够推动科学进步,也可能带来商业上的巨大机遇。

牛旼 :

我与志勇总有很多共鸣,我们有一个共同的信条,那就是争取不死在地球上,这可能是我们的目标之一。如果技术发展到可行的程度,我认为未来的太空旅行可以分为几个阶段:第一站是空间站,第二站可能是月球,特别是考虑到,我国目前正在月球南极建设科研站和基地。接下来可能是火星,因为从月球到火星的距离相对较近,可以利用引力弹弓效应进行航行。

另外,我们公司也在研发自己的轨道转移飞行器,这将作为火箭的有效补充。火箭将我们送入较低的轨道,然后我们的飞行器将负责进一步的任务,比如部署卫星、运送物资,最终运送人员。如果我参与研发这个飞行器,我希望自己能成为第一个乘坐它的人,希望能展现出比马斯克更大的勇气。无论是成为先驱还是先烈,我认为正如张总所说,必须要有勇气。航天领域的创业,可能是所有行业中最具挑战性的,但大家都在坚持,无论是创业者还是投资者。因此,我认为我们应该向所有在这个领域努力的人致敬。

36氪:太空垃圾清洁、太空挖矿等有趣的航天探索,已经有企业在做了吗?

张志勇 :

空间碎片清理,是当前太空活动中一个日益受到关注的话题。在轨操作,也就是外太空的操作,已经有一些国家和组织在进行,包括美国、俄罗斯和中国。不仅政府机构在参与,民间企业也在进行相关活动。我们通常称之为OSM,即在轨服务,包括加速维护和保养等,有人戏称这是外太空的"4S店"。

随着入轨航天器数量的增加,对它们的维护、延长寿命和维修的需求也会增长,这将使它们能够更好地发挥商业价值。我相信这样的服务,将来会变得更加普及,尽管目前还处于初期阶段。然而,太空垃圾问题,可能对未来外太空的安全构成灾难性的威胁。

目前,产生垃圾的行为仍然普遍,而清理垃圾的行动相对较少。这反映了人类发展中的一个常见模式:先开发再保护,先破坏再清理。在太空秩序方面,是否应该形成太空环保意识,遵循“谁造成问题谁负责”的原则,并尽可能避免问题的产生呢?因为太空垃圾不仅危及他人,也可能危及自身,甚至可能自己的航天器,被自己制造的垃圾摧毁。虽然现在各国,尤其是那些有能力进行太空活动的国家,似乎都有清理太空垃圾的共识,但实际上真正具有环保意识,并进行自我控制、自我管理、自我规范的情况还很少。我记得有一个公约,如果自愿清理太空碎片,可以获得轨道资源的奖励,以此作为激励措施。但这种措施似乎还没有强制性,还不是强制约束。总的来说,太空环保和碎片清理的任务仍然任重而道远,需要更多的国际合作和法规制定,来确保太空环境的可持续性。

霍亮:

目前,能够进行太空垃圾清理的国家数量非常有限。这主要是因为太空垃圾清理面临着极高的成本。在太空中,即使是运送一公斤的物资,成本也是极其昂贵的。更何况,为了清理太空垃圾,需要将大量的设备送入太空。这些设备不仅要用于捕获太空中的垃圾,还要负责收集和运输这些垃圾,返回地球或其他处理地点。整个过程的成本是巨大的,这使得太空垃圾清理,目前还处于呼吁和探索阶段,尚未形成大规模的实际行动。

因此,降低成本、开发更有效的技术和策略,以及国际合作,是推动太空垃圾清理工作的关键。只有通过这些努力,才能使太空环境得到更好的保护和维护。

36氪:近年来商业航天领域的投资趋势和热点是什么? 投资⼈回归到理性投资后,更愿意投什么样的企业?

张志勇:

随着行业的发展,投资者对商业航天的认知和理解也在逐渐加深。起初,许多投资机构对商业航天还比较陌生,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进入这一领域的投资机构数量在不断增加。从元航资本的角度来看,我们在投资商业航天企业时,比较注重几个特质。

首先,我们需要有耐心等待和定力,因为航天是一个周期较长的行业。从原理性样机到工程化样机,再到产品化、商品化,甚至规模化和资本化,整个过程平均需要8到10年的时间。构建商业模式和盈利模式,也需要约8年的时间。因此,创业者需要有定力和耐心,投资者也同样需要。然而,目前市场上长期资本的数量还远远不够。这对航天创业者和投资者来说都是一大挑战。从投资者的角度来看,需要LP(有限合伙人)能够接受长达10年的投资周期。但这样的LP数量并不多。因此,找到愿意进行长期投资的机构并不容易。

在投资时,我们非常看重团队的工程经验。航天是一个复杂系统的集成制造和创新,需要遵循制造业的客观规律和科研的基本规律。每一个实验环节、技术细节、产品细节都必须做到位,以确保零误差和零失误率。这就要求团队不仅要有科技的敬畏,还要有对工程质量的敬畏。

商业航天的另一个挑战,是如何实现高可靠性和低成本。这被称为"不可能三角",要求创业者在保证可靠性的同时,还要实现低成本,这是一个极具挑战性的任务。这就要求团队不仅要有技术门槛,还要有丰富的工程经验。投资硬科技时,工程化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即使技术本身不是颠覆性的,集成创新的能力也非常关键。这就要求团队具备强大的工程化能力。

最后,投资商业航天需要有强大的抗压能力。在发射现场,尽管我们希望一切顺利,但总会存在意外。这就要求投资者和创业者不仅要有技术能力,还要有调节压力的能力。总的来说,投身于商业航天行业,无论是从创业还是投资的角度来看,都是非常值得的。这需要团队有高技术壁垒、丰富的工程经验,并且能够在复杂的大系统工程中取得成功。

牛旼:

根据未来天玑统计,去年商业航天的融资额已超过200亿,包括上市公司的融资。但与SpaceX相比,我们所有商业航天公司的融资总额,还没有达到SpaceX一家的量级,这说明我们与国际领先水平还存在较大差距,但这也是巨大的发展空间。

第二,正如国家提倡的,我们应该鼓励耐心资本,同时要宽容失败。我们不能因为一家企业发射不顺利就认为它一文不值,要求退股;也不能因为发射成功就立刻提高估值,急于投资。投资应该回归理性,但也需要一定的理想和冲动。当然投资也不仅仅只有理性分析,最后决定投资的那一刻,也需要一些感性的驱动。

投资者应该充分相信行业的发展。SpaceX等公司已经为我们开辟了道路,包括技术验证和商业验证,这减少了我们的试错成本和时间。同时,也要充分相信创业者,尤其是像霍总这样科班出身、拥有经验丰富的人才。商业航天是建立在国家近70年航天基础之上的,这些核心人才是国家投入大量时间和资金培养出来的。投资者要保持理性,减少投机心态,更多地相信和支持创业者。

航天投资永远无法改变其高风险、高投入、长周期的特性。风险投资的本质就是"no risk, no profit",高风险对应高收益。商业航天是值得投资的领域,值得将资金投入这个行业,这不仅是对国家、对行业,也是对个人梦想的投资。我有一位企业家朋友,他的目标就是投资航天,因为如果地球面临灭亡,他希望他的下一代能有机会获得一张"船票"。如果大家都有这种危机感,为了那张"船票",投资火箭企业可能比买保险更有价值。毕竟,火箭企业的投资者可能还有优先权。

霍亮:

航天投资是一个高风险、高投入、长周期的领域,但它同样具有高收益的潜力。如果没有高收益的前景,创业者和投资者可能就不会对这一领域抱有太大的希望。作为创业者,我们的目标是为投资者和股东创造更大的收益和价值,尽管创新总是伴随着风险。航天领域的商业化,是技术进步和社会需求推动的结果,目标是让航天活动更加普及并具有盈利性。这是整个行业的大趋势,尽管具体到个别企业或项目可能会有成功或失败,但投资航天领域是一个符合未来趋势的选择。

我们公司从成立之初就决定致力于火箭回收技术。在早期与天使投资者的讨论中,由于技术风险、市场风险和政策风险等因素,许多人认为这是一个极具挑战性的目标。在国内没有先例的情况下,很难证明这一目标的可行性,也难以预测所需的时间和投入。

然而,随着我们在液体火箭发动机研发、测试以及动力系统实验等方面的坚持和成果,市场开始认识到中国在回收火箭技术上的潜力,看到了黎明前的曙光。技术风险已显著降低,市场风险也在卫星发射需求的推动下逐渐消除。因此,现在是时候加大投入,推动技术突破后的大规模生产制造。随着技术突破,我们现在需要更多的设备、产能和测试能力,这自然意味着需要更多的资金。今年,社会和行业发展趋势的叠加,为我们带来了积极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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