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适圈真的舒适吗?勇敢《离家,出走》探索内心活出真正的自己

▲作家Aida认为当舒适圈不再舒适和安全,就是出发探索自我的时候。(图/取自免费图库pexels)

记者张芳瑜/综合报导

踏出舒适圈对不少人来说并非一件容易的事,对于作家Aida而言也是,但她最近出版的新书《离家,出走:带回迷路的自己》,正是她跨出舒适圈的纪录。Aida一直对生命有许多疑惑,像是「许多事看似该这样做,或大家都这样做,但内心又觉得不太对。」、「不想要这样,又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将期待投射到别人身上,却总是得到失望。」这让她在有段期间极度讨厌这样的自己,又不知究竟哪里出了问题。直到某次,误打误撞跨了出去,生命因此起了变化。

经由每一次的「出走」,Aida慢慢梳理、将投射到外在的期待、感受一一认领回来,重新审视自己与外在的关系,包括与伴侣、家人、生命中一切人事物的关系,才发现这些关系中的课题,正映照出她与自己的课题,「这趟旅程,我意外去到了从未有人抵达的地方―被层层包裹住的内心。这或许才是世界上最遥远、最难抵达的地方。」Aida认为,真正的舒适圈不是于外在建立堡垒,而是安住在自己的内心。如果内心没有真正感到安全,城墙无论多么高、多么厚,依然会有人、事、物不断地进到舒适圈里,将一切弄得一塌糊涂。不过,这或许也是一个讯号--当舒适圈不再舒适和安全,就是出发的时候。

Aida过去在面临无论工作、家庭或生活状态都压力非常大时,先是身体抗议,全身开始长出不明原因的红斑、关节轮流疼痛。平均每月得一次感冒,加上经前症候群的忧郁、剧烈经痛,身心饱受折磨,但看医生也找不出病因,她变得经常生气、也经常生病,后来,Aida迷上透过美食纾压,填补被焦虑侵蚀掉的部分,吃到朋友问「妳吃东西,为什么都要像这辈子最后一次吃啊?」她才发现自己正在暴饮暴食。

直到Aida看到一部电影的台词节录,写道:「酗酒和毒品不是你的问题,是你面对问题的方式。」宛如当头棒喝。她一直以为暴饮暴食是自己的问题,但其实那只是她面对问题的方式,在暴饮暴食的背后,有真正需要处理的问题。在浑浑噩噩的那几年,她胖了将近二十公斤,看着镜中的自己,隐隐觉得厌恶。陷入无助又纠结的状态里,只能继续情绪性进食,恶性循环。

以下摘自书中文字:

不吃水煮餐也没关系--接纳比抵抗更需要勇气。

「妳要不要找一项喜欢的运动?像是游泳、跑步,或妳之前想去学武术啊、跳舞啊,或是瑜伽之类的。」绮绮看我每天无精打采,给我一些建议。

跑步和游泳都放弃了,我感觉自己像一团烂肉。不想承诺自己会去做些什么,想法在脑中跑呀跑的,但我很安静。「不然试试看瑜伽好了。」某日,我的脑袋中突然蹦出了这个念头。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上网找到一间家附近的瑜伽教室,打电话、跑去旁听。我告诉绮绮,我已经决定、并预约好要去上瑜伽课。我的决定很迅速,也没问过她的想法,这不像往常的我,她有点吃惊。

相较于大型瑜伽会馆,这是一间非常不起眼的瑜伽教室。位在一栋五层老公寓的其中一层楼。只有三位老师轮流教课,学员大部分是40、60岁的家庭主妇。教室没有多余的摆设,只有瑜伽教室的基本配备,一面大镜子和木地板。我很抗拒新环境。走进教室时,瑜伽老师拿了张椅子给我,请我坐在一旁旁听,我像个小媳妇坐在角落,感觉自己像学生时期到一间新补习班旁听一样,格格不入,却又不想融入。

不过,不知为何,看着大家温和地伸展身体,我开始深深着迷。我一走出教室,就立刻买了30堂瑜伽课。隔周,初次正式上课,我依然非常紧张。老师请我们盘腿坐好,闭上眼睛,开始观呼吸。「眼观鼻,鼻观心。」老师说。我听不懂,也没听进去。连10秒都无法好好专心呼吸,总觉得这边痒那边痒,抓这抓那,不停地调整坐姿。眼睛偷偷睁开一道小缝,瞇着眼看看大家在做什么。

「好了吗?眼睛可以睁开了吗?」「大家都这样坐着吗?」「还要多久?」「要换动作了没?」

我在这间瑜伽教室,懵懂地跟着大家练习了整整一年。每周,无论晴雨都去。瑜伽对这时的我来说,只是一项运动。但不知为何,我感受到在跑步和游泳时体验不到的投入,课后的心情总是很轻松。好像在这里找到了新的成就―能靠自己的力量、撑起自己的身体,能够自在地把身体摆成各种样子。过去的失控感,包括对身体失去的控制权,似乎在瑜伽里找了回来。除此之外,也感受到了成就感,「成就」不是物质层面的收获,是心里的满足。

生命中,偶尔会接触到某些新鲜的人、事、物。有些一接触,你就会知道那是你要的。对我来说,瑜伽就是其中一个。瑜伽成为我生命中重要的调剂。原本僵硬的身体,随着呼吸慢慢延展,变得柔软。瑜伽不像重训、跑步,不能急、不能硬来,需要无比的耐心,和我原本「非常用力」的个性,有极大的出入。

透过瑜伽,终于看见我对自己多么没耐心、多么严格。练习了一年,我还是没有瘦下来,不过,那也已经不是练习的目的了。我发觉很多瑜伽练习者的身材,并不符合世俗的审美标准。他们不是很瘦、很有线条,但他们的身体柔软又有力量,最重要的是,他们喜欢自己。

原来比抵抗更需要勇气的,是接受自己真实的模样。过去的我并不想接受自己真实的模样。喜欢拍漂亮的照片,却沈迷修图、只接受滤镜下的自己。开始练习瑜伽后,我反而不再勉强减肥了。我不再讨厌浮肿的、胖胖的自己。「这样也很好。」焦虑来自觉得自己必须要如何,而弹性是焦虑的最佳解药。瑜伽,让原本身体和思绪都很僵化的我,渐渐有了弹性。

弹性,是我生命中的重要课题―我不是一定要很瘦、一定要符合大众的审美标准,不是一定要让别人喜欢和认同。我不是只能这样或那样,我没有一定要怎样。原来,在坚持以外的世界里,一直都是自由的。在自己的空间和步调里做真正想做的、能做的,才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事。

不再贴标签--我们连自己都不需要定义自己是什么样子的。

内观之所以能够免费参加,是希望我们能有僧侣化缘的精神―别人免费布施、提供我们的食物,我们不能挑剔,要心存感激地接受。

以前,我不吃枣子和柳丁。但在这里的十几天,哪还会去想喜欢不喜欢?只要能填饱肚子便好。每一天、每一餐,无论是什么水果,再麻烦、不喜欢,都还是会拿一份。每天认真地剥柳丁、削苹果,其实这些事情没有想像中那么烦。我发现,那些不喜欢的食物,也不是真的那么不喜欢,而是当日常中有更多选择,我们就会去选择那些「喜欢」的,同时,也在加深「厌恶」的。

喜欢或不喜欢,都是因为我认为自己「应该这样」,这些认定、归类、加上标签,都是让自己更僵化的原因。自己贴上的标签,才是真正影响自己、给自己限制和批判,带来的痛苦远比别人贴上的更大。我们以为能够「选择喜欢的」是自由,但其实自由是保有弹性。不去定义讨厌或喜欢,才是真的自由。

这十日,只要一到休息时间,便开始在内观中心里闲晃,四处探寻。我一边走,一边想着,要是过去的自己,只要到休息时间,应该就会回到房间里窝在床上,因为那是我在陌生环境中,唯一属于自己、感到安全的地方。可是在这里的十天,我几乎没有待在房间。早上用完早餐的一小时休息时间,我就在园区内,沿着有太阳的路线散步,偶尔擡头看晴朗的天空,看看园区旁矗立的山,和树上跳跃追逐的松鼠。

把握时机晒太阳、伸展、四处活动,走走看看。如果休息时间较长,我就会去找除尘拖把,把园内厅堂的地板拖过一次。原本的我不太可能这样做,怕多做反而犯错,也不喜欢去做让人注意的事,所以只做好自己份内的事。这几天,除了撕掉「讨厌吃枣子、柳丁」的标签,还撕掉了「保守」、「封闭」⋯⋯等标签,也或者还有更多。

原来人的个性是流动的。人之所以有趣,是因为我们有着多元的面向,我们似乎不用大力地二分自己或他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善良的一面,是真的;同时有着阴暗面,也是真的;开朗积极是真的;偶尔陷入忧郁消极,也是真的。可是,这些特质只是一种表现、我们的一部分,不代表我们是一个美好的人或糟糕的人。

有些人说:「只有我可以定义自己的模样。」我们总以为能够决定自己是什么样子,就是自由。但其实一旦贴上标签,觉得自己就是应该这样、就是那样,不让任何人改变自己的代价,就是连自己也改变不了自己,给自己很多设限和框架,无法真正的自由。

即使这张标签看起来很正向,像是「乐观」、「正向」、「善良」,但它们一旦成为标签,就会变成枷锁,会让人痛苦。我们有选择的权利,但当我们成为某一种人、加入了某一派系,认定自己不要、不喜欢、不可以,就意味着我们失去更多的可能。最该去除的标签,是我们为自己贴上的标签。我们连自己都不需要去定义自己是什么样子。

我们不用成为什么样子、成为谁,我们最终也无法成为谁,我们只能成为自己。

★本文摘自时报出版《离家,出走:带回迷路的自己(随书附赠心灵减压藏书卡)》,暖系图文作家Aida首部散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