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理大解密】昆蟲追兇：沙漠溺斃之謎

图／abwu

在多数案件中，昆虫证据只能解开部分的谜团，通常是厘清死后经过时间。但有时候，昆虫学家收集的证据有助于解释死者丧命时的状况，例如以下来自大峡谷国家公园的案件。

调查人员寄来昆虫及其他节肢动物样本

1992年8月26日，登山客在一片悬崖底部发现一男一女的尸体，陈尸地点距离大峡谷北缘的托恩托步道约0.5至0.75哩处。两具尸体相距一百呎左右，女子的腿上绑着简陋的夹板，可见死前出了一点意外。晚间六点半左右，直升机将尸体运送到亚利桑那州的可可尼诺郡法医办公室。尸体存放在华氏32度（摄氏零度）的冰柜里。法医在1992年8月27日下午进行解剖，验尸结果显示两人皆为溺毙，尽管尸体是在一片干燥的沙漠区发现的。两人生前最后被人看到，是在1992年8月18日上午十一点半左右。由于案发地点是国家公园，联邦调查局和当地调查局很快就派人调查此案。

美国空军特别调查处的区域鉴识顾问联络我，请我协助推算死亡时间。幸好，负责本案的特别调查员不仅明白法医昆虫学的潜力，也受过一些昆虫样本采集和运送的训练。我在电话中给了一些更详细的指示，对方寄了十二份尸体各处昆虫及其他节肢动物的样本给我。特别调查员听从我的建议，在我们谈话次日，亦即8月28日，他回到陈尸现场采集土壤样本，并在8月31日寄来给我。

样本在9月1日经由快捷邮件送到我的实验室。递送过程中，包裹在校园邮件处理系统、学院办公室或系办公室待的时间都很短。虽然所有样本都包得好好的，但仍旧散发一股浓烈的气味，各办公室都不想将包裹留得太久。我把土壤样本倒进柏氏漏斗，放置四十八小时，让所有节肢动物从土壤钻出来，掉到底下的防腐液中。接着，我就将注意力放在昆虫样本上。

在调查人员寄来的标本和活体样本中，我发现了四种苍蝇，其中三种是腐尸上常见的丽蝇。我从深褐色到黑色的气孔辨认出次生螺旋蝇的蛆虫，将牠们饲育至成蝇后也确认了我的鉴定。蛆虫当中也有红颜金蝇的样本，这是夏威夷很常见的丽蝇种类，但牠们最近入侵了美国本土。第三种是伏蝇，我从养大的成蝇鉴定牠们的种类。最后一种属于麻蝇科，我只知其「科」、不知其「种」，因为这些蛆虫没能发育至成蝇的阶段。说来不幸，麻蝇常是如此，尤其如果牠们在化蛹前曾暴露在低温之下。对麻蝇的蛆虫来说，在华氏32度的温度下过夜是很冷的。连同这些蛆虫，样本中也有大隐翅虫的成虫。这种甲虫猎食死尸上的蝇蛆，通常在腐化初期就会抵达尸体，牠们对尸体没兴趣，只吃那些在尸体上取食的蝇蛆和其他昆虫。

这些问题的答案就藏在气象资料中

透过解剖显微镜检查土壤样本，我找出可能在过滤前就已死亡或没通过漏斗落下的昆虫。另外又鉴定出三种丽蝇的蛆，也鉴定出大隐翅虫，并从来自女子陈尸处的样本中发现一种较小的隐翅虫，乃至于腐化初期常见的几种螨虫。徒手筛检过后，我采集到丽蝇的蛹，并将牠们饲育至成蝇阶段，这些蛹的种类是次生螺旋蝇。

连同昆虫样本，我也收到来自现场邻近区域的气象资料，来源包括大峡谷北缘和南缘的气象站、峡谷底部的气象站，以及幻影庄园林务站。我希望能在陈尸现场放几天的温湿计，以判定现场和气象站之间的气温是否有任何差异，但那里地处偏远，路途艰险，直升机驾驶也不愿意靠近放置仪器。来自幻影庄园林务站的资料证明是最有用的，那里的海拔高度和方位类似陈尸现场。以我拿到的气象资料，依据温度差异做出调整后，我推算死亡时间大约是在尸体放进冰柜前一百二十个小时。本案中最成熟的蛆虫是次生螺旋蝇的三龄虫，一百二十个小时是牠们发育到采样时的阶段所需的时间。据此推算，这对男女是在8月21日晚间丧命的。

但这两人是怎么死的呢？在沙漠环境中，溺毙可不是常见的死亡原因。他们是在别处溺毙，而后尸体被运到这个偏远地点的吗？这似乎不太可能。尸体为什么相距一百呎？他们死后被移动过吗？这些问题的答案藏在气象资料之中。8月21日晚间，大峡谷与现场有一点距离的某一区发生强降雨，但雨势大到足以造成其他区域山洪爆发。

两人生前最后被人看到是在8月18日，照情况来看，他们偏离了穿过峡谷的步道。女子不慎摔落，腿部受伤。她的同伴爬下去救她，做了那个简陋的夹板。或许是因为她受伤了，或许是因为天快黑了，21日晚上，他们就在峡谷底部度过。当夜里山洪席卷峡谷，两人双双溺毙，尸体被带到下游，最后落在一道悬崖底部的岩石上，彼此相距一百呎。暴洪很快消退，水分蒸发，不留半点淹水的痕迹。白天气温升至华氏81度至100度，他们的衣服很快就干了，昆虫立刻开始抵达尸体。就这样，他们在沙漠溺毙，尸体五天后被发现。

●摘自麦田出版《犯罪手法系列3－－法医昆虫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