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笠有问题,请杨笠的京东问题更大!

京东2024年的双十一,数据大概率是不会好看,因为有杨笠代言这桩风波。杨笠代言事件掀起的舆论风暴不会在短期消除,影响会很深远。这是一次失败甚至是翻车的运作,如无意外,这件事会导致市场或直播体系的人事调整,是否影响到CEO许冉,尚未可知。

有人会说,宣称要抵制杨笠的人,不是京东购物人群,相反,京东俘获了杨笠的粉丝的支持——这一论述,建立的前提是,京东足够硬气,即便知道错了也死扛到底,坚持不认错——不过随着京东官方宣布道歉声明的出台,京东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一下子得罪了两波人。一波人认为,京东请了杨笠,又道歉,就是向舆论妥协,向乌合之众妥协,置他们的感情和杨笠于不顾,另一波人会说,早知道这样当初为什么要请杨笠?

是呀。真正的问题是,为什么要请杨笠呢?前面有太多案例证明了杨笠不适合了:

2021年3月,英特尔邀请杨笠宣传新款笔记本,被网友争议和抵制;

2021年3月,喜临门床垫邀请杨笠做嘉宾,被网友争议和抵制;

2021年8月小鹏汽车邀请杨笠,再次被争议和抵制;

2021年12月,海澜之家宣布邀请杨笠代言,同样被网友争议和抵制;

2022年1月,舍得酒冠名凤凰网打造脱口秀,再次引发网友争议和抵制。

一系列血淋淋的案例用铁一般的事实证明了,用脱口秀演员杨笠,商业公司或成熟品牌要慎之又慎。如果考虑到从2021年到现在也过去3年了,并且,杨笠也是以极低的价格跟其他脱口秀演员打包给了京东,做一下尝试,也是可以的,不过,这个建立的前提是,杨笠的代言可以尝试在一些普通的促销节点上,而不是双十一这样的年度大促。双十一这样的年度级大促,对京东这样的超级平台来说,首先是要稳,不能剑走偏锋,更不要投机取巧。

如果按照营收规模京东是中国民营企业第一,如果按GMV或平台规模,在电商平台又不如淘宝天猫、拼多多、抖音电商,排在第四,是挑战者。这种身份差异,也意味着,京东在运营、宣传上的割裂感,一方面要强调自己的“普通”,一方面又要强调自己的“自信”。这种矛盾也意味着,京东要求稳,又要剑走偏锋。这种割裂感,这种矛盾,才是邀请杨笠的根源所在——京东需要花小钱,办大事——这恰恰是CFO出身的CEO所擅长的,所看重的。

但是,没有金刚钻,别拦瓷器活。

围绕杨笠的争议太多,争议在当下的确是有流量,在信息烟尘的今天,很多公司害怕的不是反对,而是被忽略。争议性流量背后“杨笠”这个标签又涉及到了男女两性对立、性别平等、田园女拳、社会阶层矛盾等等问题。一句话,水太深了,一般公司的确难以驾驭——2018年前的刘强东或许还有驾驭如此议题的势能。现阶段操纵这样的话题,踩钢丝,在当下纷繁复杂的舆论环境下,可不仅仅是出洋相的问题,还有可能被舆论反噬,甚至会蚕食掉刘强东辛辛苦苦建立的“正道成功”的价值观和京东沉掉下来的“兄弟文化”。

诸神祛魅的互联网,混乱是向上的阶梯,也是埋藏万物的深渊。邀请有争议的杨笠撑场,不是不可以,通过杨笠争取女性购物群体,或者改善京东的企业形象,这种想法也很好,即便杨笠代言有过诸多翻车事件,也未必这次就不会成功。真正的问题是,京东没有为这次做好准备——没有为翻车做好应急预案。从最初选择脱口秀方案,到艺人选择,再到发布会路演,发布会后铺天盖地的媒体宣传,到风起青萍之末的舆论反弹,再到舆论洪流席卷而来,这一系列过程中,没有看到京东方面的任何动作。既然没有议题的设置,也没有流向的引导,有的只有部分火上浇油式的辩解文章,以及京东部分不守工作准则的员工在社交媒体上的“私人性”反驳。

这样的翻车事件,在去年是不太可能出现的。京东在过去十几年时间,每年的双十一,有过各种市场合作,也出现过几次舆论危机,即便是2018年,也能打得有来有回,像模像样。这一次为什么会这样?唯一的解释,可能还是跟CEO有关的,许冉的确是少见的女性精英,她的个人努力也获得了市场的认可,但许冉毕竟是财务CFO出身,市场品牌这方面,京东以前做得好,因为有刘强东,也有徐雷。

有朋友说,互联网出现了太多CFO出身的CEO,他们对可见的短期结果特别上心,投入产出比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但是对战略、品牌这些需要远见的,还是少了一些耐心。京东在杨笠这件事情上,唯一的解释就是,整体艺人打包方案,配备杨笠,她的价格低,有机会以小搏大——投资小,收益高,但收益高的同时,风险其实更大。

京东的市场部没有考虑过,创业初期甚至之前的刘强东,也像杨笠此前所嘲讽的其他中国男性一样,“那么普通又那么自信”,京东市场也没有考虑过,刘强东和章泽天的故事,是让人们相信爱情,男人女人修成一个“好”字。

最后,提一段题外话,在可以预见的未来,杨笠的“人设”已经明确了,杨笠可以通过脱口秀等娱乐方式赚钱,但商业代言的路,是彻底被堵死了。京东便是前车之鉴。

脱口秀是“冒犯”的艺术,创作自由,说到底就是单口相声而已。杨笠有创作自由,有人支持她是他们的自由,有人觉得被冒犯了,抵制她,也是他们自由。吃瓜者有吃瓜的自由。支持杨笠未必高雅,抵制杨笠也非卑鄙。“普信”言论背后,根源是积重难返的阶层对立和阶级崇拜,社会达尔文主义荼毒。说别人“普通又自信”其实是自以为是,自以为高人一等,没有平等观,一方面他们嘲笑“普通人”,一方面又崇拜谄媚“成功者”。每个人都在努力又认真的生活,在奔波疲惫,生活中太多不如意,所以我们需要幽默,但更需要尊严和尊重。

京东邀请杨笠这件事,最好的方案是,杨笠在脱口秀表演中冒犯刘强东,冒犯章泽天,或CEO许冉——这才是真幽默,如此,杨笠彻底撕去了标签,立住了人设,京东也收获了流量。真正的冒犯,应该是讽刺成功者,脱口秀最终还是秀,是演戏。喜欢就看,不喜欢就不看,我们大可不必把一个脱口秀演员推上神坛,推上祭坛,把杨笠装点成圣女贞德一般的模样。现实中我们有太多优秀又普通的女性,也有太多优秀又普通的男性。生活不缺少美,只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