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莲姐的小故事

作者阿任

辖区有个救护的VIP病患,我们都叫她阿莲姐,好几年来总是很频繁的CALL着119,而且经常都是清晨或是大半夜的,「莲姐!啊,妳今天又是哪里不舒服?」「没啦!就头有一点晕,歹势啦!」阿莲姐的症状除了高血压,平常也看不出什么大毛病同事问她为什么动不动就叫救护车,她笑着回答:「我有一个儿子也在台湾消防,因为很想儿子,所以看到你们就会觉得很亲切,就像自己的孩子。」

阿莲姐一个人住,总是清晨四、五点叫救护车,自己也都能慢慢的走上车躺好,她不会主动说太多话,但我们都会跟她聊天,「姐啊!怎么不找人把你儿子调回来呀?找对人就可以了。」阿莲姐从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可能是她儿子不想调回来吧?

阵子勤务发现阿莲姐家附近正在办丧事,回来跟同事讨论,的确有好几天没接到阿莲姐的救护案件了,有一个同事说「我上次去载她送医的时候好像有被后送到台湾去了,那真的有可能是她喔?「"不会吧?」

阿莲姐过世了,突然的,平常大家还会说她根本没什么病,只是想找消防队而已,现在想想,或许她真的一直有很严重的病,只是不想让我们知道,就像不想让她儿子知道。

所谓的VIP患者,就是动不动就想打一一九搭免费的车去医院看病的那种,在制度上这种人是令人厌恶的,浪费医疗资源,占用救护车,不肯花钱计程车,但这几年来我们从没对她恶言相向,就算总是在睡梦中把我们叫醒,我们还是会去载她,陪她说说话。

现在想想,在阿莲姐人生的最后一段,还好我们陪过她,至少像家人有陪她在身边一样。

到现在我们还是不知道他口中当消防的儿子说的是哪一位?也不知道他到底知不知道妈妈跟消防队说的这一段,因为他从来没有跟我们连络过。

消防员正在外面救助别人的时候却往往只能把家人摆在一边,每当台风日子当我在帮别人拆招牌的时候却不能回家帮家人关紧门窗,大家欢乐过年团圆时,我的家里总会少了我一个,因为我们必须陪着别人解决他们的困难,阿莲姐的儿子也是这样吧?

我不喜欢「依规定」,规定总没办法完整考量社会的另一面,消防队不是十项全能,但真正需要帮忙的我就尽量帮,我不喜欢别人一直强调消防队不该捕蛇抓狗,因为当我不在家时我也希望有人能帮帮我家人,这也是为什么大家都这么习惯依赖消防,而消防员虽然嘴上牢骚,却还尽力帮忙做到最好,我不管别的单位如何的推卸责任,但将心比心才是这个工作最可贵之 处,希望别人对我们也是。

●作者阿任,澎湖,消防员,原刊阿任的想像天地。本文言论代表本报立场论坛欢迎更多声音与讨论,文章请寄editor@etto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