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記
没想过一部爱欲横流的电影让你如此坐立难安。
不是没有看过预告,而是短短两三分钟的光影碎片不足以唤醒记忆。搜索得到的评价褒贬不一,你姑且抱持欣赏奇观的心情,赶在一日将尽之前抵达专属的山顶。最后一排,中间。擅自坐拥一片完整的放映厅。
更赤裸的、更放纵的、更癫狂的,欧洲电影都领你见识过,可惜的是,无论法国热烈、德国率性或北欧凛冽,它们无从陪你练习的是,如何面对过于近身的距离。
当电影里的女主角睡眼惺忪地自床面晨醒,镜头引你步入陷阱,当她慢条斯理地探出大银幕,将迷离的眼神搁置在角落的座位,她的面孔、发型、姿态,演员及角色的共同演绎仿佛也曾出演你的记忆。一个人物牵引出关联的人物,当时的语言文字顿时有了画面。
日间明亮、夜里迷幻的白色公寓,你想起许多年前从都会区一侧前往彼端她的住居。她一手拿着红酒杯,轻轻扬起手指向房间,诉说她与你的好友如何愉悦地在那张床上,没有尽头地度过一天一夜。只在那张床上。仿佛人世穷极无聊,除了身体,没有更值得挥霍时间的地方。
手指的恶戏、唇的温度、颈部肌肤的触感,她在第一时间将体验转译为语言,与你分享那个共同朋友如何由外而内、张弛有度地向深处探索。她乐于描述细节,用以铺陈湿地探访的过程如何令她快乐。但她不说快乐,而是说好美,仿佛有千万只蝴蝶在飞;好美,美得感受不到时间。
地质考察如何能够一次一次都美得像是蝴蝶幽谷,你只能拼凑线索、尽力猜想,毕竟她的蝴蝶不是你的蝴蝶,你的时间和她的时间不能同等度量。
电影犹有其他故事线,不至于让整间放映厅满满都是蝴蝶。你终究克服了最初的恐慌,挥开扑面而来的鳞粉,打出几个喷嚏后找回呼吸的节奏。扮演一个称职的旁观者,你同理她们的美,填满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