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的神奇团队

刘邦的神奇团队。(图/读者杂志提供)

刘邦的「创业团队」有多草根?以东汉学者王符的话说就是:「高祖所以共取天下者,缯肆、狗屠也;骊山之徒,巨野之盗,皆为名将。」特别是那几位最早跟刘邦「创业」的团队成员,樊哙「以屠狗为事」,夏侯婴「为沛厩司御」,灌婴「贩缯者也」,周勃「以织薄曲为生,常以吹箫给丧事」。就算「层次」稍高一点的萧何,也不过是县衙的刀笔吏…可是,待到刘邦扯旗造反,开始逐鹿中原的大业后,当年这群「狐朋狗友」,却一个个「华丽转身」,不但在战争年代屡建奇功,更成了西汉开国后的栋梁。

据《史记》统计,汉初刘邦册封的功臣里,八成以上出身于社会底层。刘邦的「狐朋狗友」,更是个个封侯拜将。如此奇景,叫不少后人啧啧称奇:你看刘邦就是命好,身边一群草根,个个有本领,他不成功才怪。但事实是,这事儿哪能这么随随便便成功。

刘邦的「狐朋狗友」,这些秦朝「和平年代」里的草根,为何突然就有了「治国平天下」的本事?首先一个原因,是刘邦识人的能力强。

别看刘邦没素质,却很有眼光。对这些年轻时就相交的「狐朋狗友」,他不但知根知底,更清楚他们几斤几两。

比如西元前195年,汉高祖刘邦弥留之际,面对一团乱麻的身后事,他还能有条不紊地布置:萧何之后,曹参可以接替他为丞相;曹参之后,王陵也能胜任,但王陵「少憨」,必须得有陈平辅佐。陈平够聪明,但难以独当一面。「重厚少文」的周勃才最重要,因为「安刘氏者必勃也」。

这一番点评,对比接下来的历史,简直句句是神预言。正是这近乎神预言的知人能力,让刘邦能够把这些「狐朋狗友」准确放到合适的位置上,在面对关键决策时,更不会受「狐朋狗友」的误导。

比如当谋士陈平来投奔时,周勃、灌婴等,当时都给陈平打了差评。刘邦却透过自己的判断,认定陈平是他需要的人才,不但大胆留用,更是放手让陈平办事。批给陈平「活动经费」后,刘邦也是「恣所为,不问其出入」。也就是你大胆办事,用多少钱看着办,帐都不用报。

更关键的是,也正是这强大的识人能力,让刘邦能够明白,包括「狐朋狗友」在内的团队成员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于是,当各位功臣为封赏问题争论不休时,刘邦先封了自己最厌恶的雍齿,一下子就叫大家放心了。他的团队成员,既包括樊哙、周勃等早年的「狐朋狗友」,也有韩信、陈平、郦食其等「外来人才」。但不管什么出身,什么阶层,在楚汉争霸等关键时刻,这些人都能在刘邦的高超手腕下,形成合力─这合力胜过了很多「天纵英才」。

虽说如此,这些「狐朋狗友」的弱点也很明显。可刘邦成功有另一个关键因素:不管每个人有什么缺点,整个团队的战略决策始终高对手一筹。

就以惨烈的楚汉战争来说,尽管刘邦本人昏着儿不少,败仗更多。在项羽的骁勇兵马面前,他多次一败涂地,但其战略能力,始终领先一筹:被项羽困在汉中蜀地时,以「暗度陈仓」的妙笔,快速拿下关中平原;楚汉中原碰撞时,整个团队更是依托关中平原根据地和强大的后勤保障,一面与项羽正面对峙,一面以迂回战略剪除项羽的羽翼,最终把曾经百战百胜的西楚霸王项羽,活活逼死在乌江边上。

在这场较量中,尽管项羽的麾下名将云集,军队战斗力强劲,整个大战略格局,却处处受制。刘邦团队的成员,不是有什么奇思妙想,而只是做好本分,以最大的合力,执行战略。

这也是为什么胜利后的刘邦会把萧何、韩信、张良这三位列出来大谈特谈。因为,比起各位「狐朋狗友」,正是这三人的存在,令刘邦团队确立了强大的战略优势,让大家沿着这条战略道路猛冲。

最后一个重要原因是,作为团队的掌舵人,善识人的刘邦也有着强大的纠错能力。

中国历代农民起义里,最让后世读史者看不下去的,就是手里抓着一把好牌,却犯下各种愚蠢错误,比如李自成在占领北京的41天里,上演了种种令人匪夷所思的闹剧。

但当团队面对的局面发生变化,战略方向需要调整时,错误也就难免。类似的昏着儿,刘邦也不止一次地犯过:第一次打进咸阳后,就开始纵酒享乐;后来拿下彭城,又开始歌舞升平,然后就被项羽一个突袭,差点连老本都赔光…但不同的是,刘邦纠错的速度十分快:咸阳「放飞」后,他立刻「约法三章」,成功抢回民心。彭城惨败后,他又迅速建立荥阳防线,以最快的速度稳住了战线。最经典的,当属「白登之围」。在此之前,刘邦不听谋士娄敬的苦劝,一怒之下冲进匈奴人的埋伏圈,差点把十万大军搭在白登山上,可怜的娄敬也被刘邦发配流放。

而刘邦死里逃生后,第一件事就是请回娄敬,赐他高官厚禄,命他放手谋画和亲,为残破的汉朝换来了休养生息的宝贵时间。

刘邦如此「打脸式」的纠错,看似丢了面子,却让整个团队在险滩中一次次躲过暗礁。这强大的纠错能力,也叫诸多「狐朋狗友」能够被放在合适的位置上,继续发挥合力。

所以综合说来,并非刘邦命好,遇到了一群有才的「狐朋狗友」,而是一个懂得高效纠错,确立正确战略方向,且能形成合力的团队,成就了事业的辉煌。这或许才是楚汉历史留给后世重要的启示。

(枫林晚/摘自微信公众号「朝文社」,图/肖文津)

本文作者:张嵚

(本文摘自《读者杂志9月号》)

《读者杂志9月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