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光中/喜迎奥斯卡!回顾尹汝贞壮阔精彩的艺界人生

潘光中/编剧、讲师

在今年奥斯卡颁奖典礼上,将七十四岁的尹汝贞,凭借剧情片梦想之地》(Minari/미나리)中的「顺子外婆」一角,一举夺下最佳女配角奖,成为韩国影坛首位获此殊荣的演员。曾在美国生活十三年的尹汝贞一站上领奖台,就以流利的英文向颁奖人布莱德彼特喊话:「布莱德彼特先生,终于见面了。我们在土尔沙郡(Tulsa County,距离布莱德彼特老家奥克拉荷马州肖尼市约一小时车程)拍电影的时候你在哪儿呢?」

▲尹汝贞(左)与布莱德彼特(右)。(图/达志影像美联社

时序往回推四十年,尹汝贞正面临失婚、无业,几乎整个韩国演艺圈的电视台都封杀她,就算回到美国也只能在超市、汽车旅馆当钟点清洁工,独力扶养两个孩子。这一路走来的跌宕人生,当真比戏剧中的高低起伏还精采。1947年出生的尹汝贞,就读开阳大学时进入TBC电视台(现JTBC)打工,在上司崔相炫PD的推荐下报考艺人培训并顺利过关,不过在专属合约期间并未受到重用。中断学业的尹汝贞,在合约到期1970年跳槽至MBC接演日日剧《江边生活》,同时还兼任音乐节目《青春万岁》的助理主持。这时的她虽已展露头角,但万万没料到隔年将迎来演艺生涯的第一次大爆发高峰。

▲年轻时的尹汝贞。(图/翻摄自网路)首先是接演了由金绮泳执导、翻拍自身经典电影《下女》的《火女》,饰演一名到大户人家帮佣的乡下女孩,因为和男主人有染而引发连串悲剧变故,从而成为仇视男人的偏执女性

精湛演技与清新形象的冲突感让她的表现广受好评,不但在国内获得青龙、大钟、釜日三座新人奖,还拿下西班牙加泰隆尼亚的锡切斯影展最佳国际女演员奖。

同时间正在巡回中的音乐剧《樱花开了》也大获好评,拉抬了她的知名度与好感度,进而在MBC为台庆大剧《张禧嫔》举办的观众投票中,胜过尹静姬金芝美等人,获得饰演韩国史上第一恶女张禧嫔的机会。因为完美诠释了张禧嫔的恶毒狠辣,尹汝贞曾在澡堂遭民众泼冷水,上市场采买时还被丢石头咒骂。

▲尹汝贞饰演的电视剧第一代张禧嫔。(图/翻摄自网路)

就在声势如日中天、戏剧通告邀约不断的高峰期,尹汝贞先是宣布与创作歌手赵英男订婚,接着又决定随赵英男赴美深造,并在美国登记结婚。在那个年代的韩国,其实这样的选择并不令人意外,只是她的选择并没有为她带来幸福的婚姻生活。生了两个孩子之后,赵英男在美国的学业与事业并不顺遂,决定回韩国定居,尹汝贞当然也带着孩子一起回国。

两人的婚姻在此时出现危机,赵英男不但连续出轨,还要求尹汝贞同意第三者搬进两人共同购买的房子,经历短暂的分居期,尹汝贞提出离婚诉讼,并顺利取的小孩抚养权。虽然脱离了不幸的婚姻,但她的演艺工作却面临考验,不算短的空白期,加上旧有观念对离婚女性贴上耻辱标签,在国内几乎接不到工作的尹汝贞,决定带着小孩「搬回」美国的熟悉环境。

▲尹汝贞(右)与前夫赵英男(左)。(图/翻摄自KBS、达志影像/美联社)

只是在美国谋生不易,曾经贵为影后的她只能在超市、汽车旅馆打工,过着入不敷出的清苦生活,直到好友编剧金秀贤给她打了通电话,才把她又劝回了韩国。

金编和尹汝贞的友谊和缘分,早在她婚前就开始了。当时尹汝贞正火红,连续演出两部金编的作品《彩虹》与《新手妈妈》,都成为高收视的热门电视剧。时隔十余年,两人地位却刚好相反,金秀贤已经是炙手可热的女流作家,尹汝贞却成了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票房毒药

▲韩国女作家金秀贤。(图/翻摄自网路)

在金编的坚持下,尹汝贞加入电视剧《爱情野望》的剧组,饰演女一车和娟的母亲一角:时年四十四岁的她,真要扮老其实也有点尴尬,但也没选择余地了。全长九十六集的《爱情与野望》一路大火,成为收视率最高曾达76.9%的年度国民剧,尹汝贞也以金编御用固定班底的身分重回演艺圈,之后连续演出金编作品《沙城》、《叛乱的玫瑰》、《爱情的羁绊》、《爱情是什么》、《我过去年轻时》、《所谓活着》、《幸福三温暖》等等,几乎每部金编的高收视作品,都能看到她的身影,被媒体誉为「编剧与演员紧密合作」的经典范例。

▲ 尹汝贞在1987年电视剧《爱情与野望》中饰演宋慧珠。(图/翻摄自网路)

当然,尹汝贞也不是只有接演金编为她量身订做(尽管不是主角)的角色,像是《情定大饭店》的贵妇、《加油!金顺》的婆婆,不过她第一次接演祖辈角色时,其实也不过才四十八岁。

渐渐的,尹汝贞有了「韩版梅莉史翠普」的封号,也成了打破韩国影坛「年龄月大戏路越窄」不成文惯例的异类。金编的产量在2000年高峰期之后逐渐下降,有「第二金秀贤」之称的另一位女性编剧卢熙京顺势成为尹汝贞的新搭档,陆续合作过《我活着的理由》、《谎言》、《我们真的爱过吗》、《成为流行歌》、《他们的世界》与《我亲爱的朋友们》。电影方面,尹汝贞与林常树洪常秀两位导演也是经常合作的搭档。2003年演出林导的《偷情男女》之后,又促成林导重拍自己当年的成名作《火女》,只是在新版《下女》中,她的角色已经升格成那位老谋深算的女管家

▲尹汝贞《下女》。(图/翻摄自Daum Movie)

洪导则是从2009年《爱情,说来可笑》开始合作,2012年洪导以《爱,在他乡》与林导的《欲望豪门》同时入围坎城影展竞赛片单元,尹汝贞是前者的重要配角和后者的唯一女主,在安排红毯排为时煞费苦心。

她的电影作品产量实际上并不高,却总是占有重要戏份,这也带动一波熟龄演员在电影圈重回主演地位的风潮。她凭借在《酒神小姐》里的高龄性工作者,再度获得青龙奖最佳女主角提名。同年还以《季春奶奶》中与走失孙女重逢的奶奶,入围大钟奖女主角奖。2013年,尹汝贞接下了罗英锡PD制作的旅游实境秀《花漾姐姐》,与金慈玉、金喜爱、李美妍、李升基共同演出,这也成就了她与罗PD的新缘分,此后又合作了《尹食堂》第一二季和改版的《尹STAY》。高涨的收视让观众看见尹汝贞与戏剧作品中截然不同的自然样貌,原来她也是个爱叨念的老太太,而她本人更是屡屡抱怨:「当了五十年的演员,被观众记住的却是一档综艺。」

▲《尹食堂》(图/翻摄自tvN、韩网)2020年,她接演描绘韩裔美国梦的电影《梦想之地》,饰演不按牌理出牌的外婆,她在有限的戏份中将角色生动勾勒,在2020到2021的影展季横扫超过40座最佳女配角奖,创下多项影史纪录,不但是首位入围暨获得奥斯卡的韩国演员、首位获得英国金像奖的韩国演员、首位获得美国演员工会奖电影类个人奖的亚洲演员……等等。

尹汝贞的人生与职涯已经创造出多项纪录和传奇,而这段旅程还会在所有观众的见证下继续更新。

▲尹汝贞在《梦想之地》中,饰演不按牌理出牌的外婆。(图/传影互动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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