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進行式】鴨鴨指數:如何用一個數字改變你的人生決策方式

图/YUN HSUANN

我在成长的过程中,从家人、文化和教会那里「听到了」很多信息,这些信息都在传达「我必须否决自己的需要」。不是说他们教了这些,而是我从他们身上听到了这些。从小我学到的就是这么做才是正确的、无私的,是上帝子民应有的修为。因此,我学会用策略满足自己的需要,却从未了解我「真正的」需要是什么。事实上,我还刻意隐藏了自己的需要,以免被人贴上「长不大」或难搞的标签。

否定自我需要,会产生更多怨气

我认为不只有自己是这样长大的,应该有不少女性和我有类似的成长经验:从小就被训练成一个「顾及每一个人的需要,但否认自己的需要」的人。过去,我的座右铭是「我为服务而生」。马歇尔.卢森堡谈到这个议题的时候,说了句有点令人生气却带着善意的话,他说:「女性没有需要。」当然,他会说出这么荒谬的话,纯粹是为了吸引我们关注这个议题。遗憾的是,对我来说,这句话实在是太真实。

请记住,承认我们的需要并不会让自己成为一个难搞的人。人类的所有需要都是在展现生命能量于体内流动的状态,它们就是让我们与生命力搭上线的管道。当我们能够意识到自己和他人的需要,并渴望满足这些需要时,就是在对神圣的生命表达敬意。

根据我过往经验,以「否决自我需要」的方式过生活会产生一个问题:它会创造出一个「以暴力对待自我」的条件。这种暴力不只伤害自己,也可能伤害他人。

倘若我为你做某件事,是因为认为「应该这么做」、「这么做才明智」或「这样我才会是一个好人」,那么这些付出将会留下余毒。通常这抹余毒就是怨气,怨气不仅会毒害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会消磨生活的乐趣。矛盾的是,最后我一定会把这股怨气发泄在你身上,因为我的需要没有得到满足,所以用迂回的方式怪罪于你。

为了更了解自身的需要,我开始一天数次检视自己,看看当下的我需要些什么,再给予自我同理。不过在这个过程中,我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那就是我能猜到自己有什么感受,却很难猜到自己有什么需要。我的先生艾克则相反,他总是知道自己有什么需要,却似乎不太知道自己有什么感受。后来艾克告诉我,他在那个人生阶段里,就只有两种感受:不错和愤怒。

我开始观察到,我之所以会去做某些事,很多时候不是因为它们能满足需要,而是因为恐惧拒绝去做它们之后会招来批判。举例来说,艾克邀我一起看电影,就算我不想去,我还是会答应他;但等到我们去看了电影,我又会一直发牢骚,让彼此都很难享受那段时光。另一方面,如果我拒绝了他的电影邀约,我又会为此感到罪恶,并在接下来的几天都对他「好过了头」。当时的我就是这样,不停在「充满怨气」和「过度和气」之间来回摆荡,而且当时的我也以为婚姻关系就是这样。

协助评鉴自我需要的「鸭鸭指数」

由于不太能意识到自己的需要,我拟定一个具体策略来帮助自己学习和达成这事:我创建了「鸭鸭指数」。我喜爱这样的画面:一个兴高采烈的小朋友,一边尖叫,一边沿着湖畔跑,不停将手中的面包撕成小片,扔向岸边的一群鸭子。每每想到这个画面,我的嘴角都会忍不住上扬。

所谓的「鸭鸭指数」是以一到十分来表示。我决定如果指数没有达到六分,就不会去做任何事情,只会静观其变。这个鸭鸭指数帮助自我养成「了解和相信需要」的习惯。后来艾克又邀请我去看一部我不想看的电影,我先在心中检视自己的需要,然后跟他说:「我的鸭鸭指数是三分。」紧接着表示:「可是你可以用你的需要,让我把分数往上加。」

换句话说,我们不想做别人请我们去做的事,或那件事无法在鸭鸭指数上得到高分,并不表示这件事没有谈判空间,我们仍能做出改变。改变是倾听对方的需要,再做出能满足彼此需要的决定。

所以当我说出「你可以用你的需要让我把分数往上加」时,表示我愿意做出改变,让他和我的需要同时得到满足。马歇尔.卢森堡主张:「满足我的需要固然是首要之务,但我绝不能以此牺牲你的需要。」改变就是一个「试图满足双方需要」的过程。

别忘了「策略」和「需要」的区别。策略是满足需要的方法,引爆冲突的永远不会是需要,都是策略。不论在什么时候,你都可以用许多种策略满足特定的需要。但如果我们执著于只能用某种策略去满足某个需要,一旦那个策略无效,我们就会觉得很难受。

在前文的例子中,看电影不是一个需要,是满足需要的一种策略。当我问艾克他邀请我一起去看电影,是想要满足什么样的需要时,他说,他想要找点乐子和相互陪伴。听到这答案,我的鸭鸭指数立刻从三分提升到五分,同时感觉到体内也产生了一些实际的转变。不过,就在我们来回分享和同理彼此的需要数次之后,分数还是停滞在五分,所以我不打算「强迫」自己看电影,转而和他讨论另一种满足需要的策略。整个过程大概花了十分钟,但这段时间花得很值得,因为最终两人还是在那个夜晚共度了欢乐的时光。

●摘自联经出版《非暴力沟通的对话练习:放下指责或成见,善用5种情境对话,有效找出彼此的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