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新材子公司股权转让后即业绩“变脸”
(原标题:时代新材大额资产减值伴随高昂投资收益 子公司股权转让后即业绩“变脸”)
时代新材续命也是靠投资收益,但续命的手段似乎不太光亮,姑且不论其转让的公司本身质地存疑,且高溢价接手方的身份也让人无语,此外,公司进行资产减值的时点选择也让人怀疑其有业绩“洗大澡”之嫌。
2018年以来,时代新材的业绩情况出现了重大变化,其2018年、2019年的扣非归母净利润都出现了大额亏损,亏损金额高达5.04亿元和6.67亿元,究其亏损的原因,主要是资产减值损失和信用减值损失。其中,2018年资产减值损失高达5.45亿元,主要是由于全资子公司德国BOGE商誉减值5.3亿元造成的,而2019年公司资产减值损失也高达3.69亿元,其中无形资产减值损失1.19亿元、商誉减值损失1.9亿元(新材德国减值1.79亿元),除此之外,2019年公司还突然冒出信用减值损失2.82亿元,原因主要为长期应收款坏账损失,达到了2.42亿元。
按理来说,连续两年的大额亏损已经让时代新材走向退市的边缘,可就在危险时刻,公司2019年突然出现了一笔高达7.38亿元的投资收益(来自于一笔股权转让),这让时代新材2019年最终实现归母净利润5388万元,利润勉强转正,避免了公司“披星戴帽”的风险。
查看公司财报数据可发现,2019年的投资收益主要是因为时代新材处置时代华鑫65%股权而获得的4.81亿元,在丧失控制权后,剩余股权按公允价值重新计量确认投资收益达2.59亿元,也就是说,一次股权转让令时代新材获益就超过了7亿元。
标的公司高溢价转让存疑
被处置的时代华鑫质地如何?其为何能卖出如此的高价?《红周刊》记者通过查阅其往年资料发现,时代华鑫2019年8月成立,成立后花费2.6亿元向时代新材购买其聚酰亚胺薄膜业务,2个月后,2019年10月9日,时代新材就发布公告称要将时代华鑫65%的股权挂牌出售。在此番资本运作后,时代华鑫100%股权评估增值额达7.45亿元,增值率274.37%(剔除非经营性负债和溢余资产的情况下)。简单来看,时代华鑫估值猛增情况是让人疑惑的,因为据上市公司当时的问询函回复内容看,时代华鑫花费2.6亿元购买的聚酰亚胺薄膜业务2018年、2019年上半年营收分别为1.2亿元、7013万元,净利润分别为398万元和527万元,显示出公司的盈利能力实在一般,然而就是这业绩一般的公司却卖出了高价。让人疑惑的是,《红周刊》记者根据公司2020年10月发布的时代华鑫审计报告简单核算后发现,该公司2020年1~8月的营收相关数据竟然还存在一定异常。
2020年1~8月,时代华鑫营业收入为1.07亿元,据其审计报告称,其增值税税率为13%,那么由此推算当期含税营收为1.2亿元。据时代华鑫2020年1~8月的合并现金流量表数据显示,公司的“销售商品、提供劳务收到的现金”为8206万元,此外,新减少预收款44万元,对冲同期与现金收入相关的预收款项影响,则与2020年1~8月营收相关的现金流入了8251万元。
将当期的含税营收与现金收入数据勾稽,则含税收入比现金收入多出3818万元。那么,理论上,2020年1~8月的应收款项应该相应增加3818万元。然而,在当期的资产负债表中,时代华鑫的应收账款(包含坏账准备)、应收票据合计4840万元,相比上一年年末相同项数据,仅新增了2212万元,这一结果明显与理论新增金额存在1605万元差异。
那么,这部分营收异常金额是如何产生的?要知道,若公司2020年1~8月的营收数据并不真实的话,则时代华鑫在股权转让时的高估值是否合理就存在很大疑点了,不排除其为了做高收益而有意进行数据调整的可能。
还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在时代华鑫的审计报告中,其2019年的营收只有5284万元,不知这一时间范围是否是从时代华鑫8月成立开始算起的,若不是这样,而是计算了2019年全年收入的话,则从当时的问询回复中可以看出,聚酰亚胺薄膜业务2019年上半年营收就达到了7013万元,已经超过了5284万元。如此情况下,审计报告又该如何计算时代华鑫的营收?
种种迹象可以看出,时代华鑫的高估值是存在疑问的,根据转让后2020年上半年其给时代新材带来的按权益法核算的投资收益-803万元来看,时代华鑫不仅不再盈利,反而出现了亏损,2020年上半年亏损金额约2294万元(时代新材控股35%)。子公司刚被转让就出现亏损,如此神奇转变,让人怀疑时代华鑫被转让前营收的真实性和高估值的合理性。
需要注意的是,时代华鑫的摘牌方是株洲市国投创新创业投资有限公司,从国投创新的股权结构来看,株洲市国资委间接持股80%股权,这种情况很可能意味着时代华鑫的高估值是因“国家队”兜底而达成的结果,也正是“国家队”的无私行为,间接地将时代新材从退市边缘拉了回来。
资产减值时点选择蹊跷
除了时代华鑫的高估值存在很多迷惑之外,它的转让时点同样令人产生不少疑问。要知道的是,在2019年8月28日,时代新材披露2019年半年报时,只字未提到要转让聚酰亚胺薄膜业务,不仅如此,公司还花了不少笔墨来描述此项业务的前景和重要性。在当年的半年报中,时代新材称“报告期内,公司新材料项目产业化进展基本顺利,上半年,公司聚酰亚胺薄膜生产线量产日趋稳定,形成销售收入7014万元,已向华为、三星、VIVO等手机品牌开始供货,产品供不应求。下半年,公司将继续以高分子材料的研究及工程化推广应用为核心,推进高分子新材料产品扩能建设”。此外,公司还将聚酰亚胺薄膜业务称作其两个战略产业之一。问题在于,既然公司在2019年8月时还未显露出要转让聚酰亚胺薄膜业务的意图(虽然在宣布转让股权后被问询时,时代新材称早在7月份,公司总经理办公会就初步形成了出售此业务的想法,但并未做任何披露),为何在两个月后就突然宣布要出售该资产?这一时点的选择是否为了配合即将产生的大额资产减值,运用财技挽救自己濒临退市边缘的财报?
此外,公司资产减值的时点选择也是让人疑问的。2018年、2019年,时代新材连续计提减值其旗下子公司新材德国的商誉和相关无形资产,2018年商誉减值5.3亿元,2019年商誉减值1.79亿元,无形资产减值损失1.19亿元。
据资料可知,新材德国是时代新材在2013年底,斥资2.9亿欧元(2014年折合人民币24.07亿元)向德国采埃孚集团收购的,以期实现产业链向汽车配件领域的延伸,其中商誉部分为9000万欧元(2019年折合人民币7.26亿元)。
不过,《红周刊》记者查阅新材德国2018年之前的业绩,发现其自被收购至2018年上半年,业绩几乎都是在增长着,2017年、2018年上半年,公司净利润还分别为1090.41万欧元、281.99万欧元,但至2018年底,公司突然称因全球乘用车市场表现疲软,新材德国业绩受较大影响,当年亏损净利润6849万欧元,出于谨慎考虑对其商誉进行大额减值计提。
值得注意的是,新材德国是如何在上半年还盈利,下半年就突然巨额亏损6849万欧元的,具体情况确实令人好奇。要知道,据公司自己当时进行商誉减值的解释,“2018年中国汽车总销量相对2017年下滑了2.8%,在欧洲,2018年9月1日开始实施的排放测试规程(WLTP)限制了主机厂下半年排产,部分订单交付计划延迟。2018年欧洲汽车销量较2017年下滑0.04%,为2013年以来首次下滑”。由这些下滑数据来看,其下滑情况并不是特别激进,可其为何会对新材德国短时间内影响那么大呢?
整体上,这一行为很难不令人联想到公司是否有业绩大洗澡可能,而若迭加2019年公司突然转让股权获得高额投资收益的行为,种种可能性指向公司的“神操作”不排除是为了避免退市风险而刻意为之的。
(本文提及个股仅做分析,不做投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