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话》执行轰炸家乡任务──我们中国的空军之3（郭冠英）

「纪念二六轰炸被难同胞」碑。（照片：作者郭冠英提供）

我就是这样想着，在一个好冷的冬天，12月25日，行宪纪念日，去找这个城市的历史记忆，「纪念二六轰炸被难同胞」碑。

它在徐家汇路与泰康路交口，碑正面写着「抗美援朝保卫家国」，右边是「二六轰炸」几个字。原来是建碑时己是第2年的2月，韩战已经是主旋律。

碑后铭文是：

「1950年2月6日美蒋飞机滥炸我徐家汇路斜徐路一带，死伤居民300余人，毁屋81间，这是美帝国主义与蒋匪在封锁我们上海人民遭受失败后的又一次灭绝人性的兽行。

今天二六轰炸已经一周年。……

为死者复仇并此立碑纪念。

上海市卢湾区各界人民纪念二六轰炸被难同胞大会敬立。

1951年2月18日。」

（照片：作者郭冠英提供）

习贤德记：「空军第八大队以强大B-24重轰炸机大编队，于6日上午出发轰炸上海电力厂。……一个半小时内投下近70枚炸弹，造成杨树浦、嵩山、卢湾、蓬莱、江湾、吴淞等地毁屋2千余、居民595死、869伤，财产损失无法估计。其中最大的杨树浦发电厂受灾最重，输煤设备全毁；13台锅炉及6台汽轮机受到不同程度损坏，28名员工罹难。」

看到这理，我倒要省思的是，这些轰炸有任何意义吗？有什么战略价值呢？这是我的城市，我们前脚才走这里就成了匪区，留在这里的同胞就成了敌人。我军驾着美援的轰炸机去炸上海，使其瘫痪，就能使我们反攻大陆的成功率增加几分？就能争取上海人心，欢迎我们的王师重返大陆？

为什么要这么做？不就是我们有空优，因此中国国民党总裁蒋介石可以违反总统的意志，用空军来炸我们的城市，泄愤。

结果历史的发展是：

「在中苏同盟的大背景下，苏联空军进驻上海，上海市民同仇敌忾，认购公债积极支前。

在解放军的强大攻势下，1950年5月国民党军队终于放弃舟山据点，其加诸于上海的轰炸与封锁就此告终。

此案造成的历史影响是，加速了城市基层组织的建立，强化了新政权与市民之间的关系，为『镇反』和『三大改造』等运动准备了条件；四是拉开了工业内迁大幕，直接启发了数年之后的上海小三线建设；五是促使苏联军队提前进入中国，成为中苏关系的催化剂，从而深刻影响了当时中国的对外关系。」

我10月去了成都的都江堰，想去蒲阳的空军幼校旧址看看。这批学生后来说：「我们是为了抗战报国而读的军校，结果没有打到日本人，却在内战中骨肉相残。死了又放在一个前属日本的土地。」

我父亲在90多岁的时候说：「我去重庆读军需财务学校，抗战胜利，被派到上海接收江湾机场，把这个机场整理好了就撤到新竹，把机场弄好了，第1个任务就是去轰炸江湾机场。」

我曾这样写道：「新竹机场就从日本手里留给中国，又从中国手里撕裂出去。民国38年后，空军第八轰炸机大队从这里轰炸大陆，长有近十年，然后是第二十空运大队、第十一大队、黑蝙蝠中队。

以前的《光华杂志》还有篇文，提到一位将军的回忆，50年代夜晚轰炸上海电厂，故乡山河下面一片火海，上面的他忍不住眼泪直流。

我的新竹同学说，他们父亲接到命令，一看是要去轰炸家乡，又不得不执行，痛苦极了。」

杨树浦发电厂遗迹（照片：作者郭冠英提供）

不忘初心，我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情去看这个孕育我的地方。民国110年11月底，我去了江湾机场和杨树浦发电厂。江湾机场现在已经改成了一个漂亮的住宅区，而杨树浦电厂也在2010年因节能减排而正式停产。它有个遗址公园，还有两个厂房，有两个大烟囱高，105公尺，原来是上海最高的建筑。这原来是远东最大的发电厂，提供全国10%，上海80%的电力。有一个破窗残壁厂房被说是轰炸的遗迹，其实不是，二六轰炸是在厂顶炸了几个大洞，但后来还是修复了。

【未完待续，郭冠英专栏每周三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