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特岛,纽约穷苦人的生命终点

日前,据外媒报道,由于疫情恶化,纽约停尸间趋于饱和,哈特岛安葬的死者比以前多了,以前是囚犯负责安葬,现在换成私营承包商。以前处理遗体的人不穿防护服,现在穿防护服。纽约市法医办发言人阿雅·沃西·戴维斯表示,最近在哈特岛下葬的人可能包括新冠肺炎的死亡患者。纽约市由很多岛组成,繁华的曼哈顿岛长岛举世闻名,哈特岛却令人避之唯恐不及,这里与许多令人不快的名词联系在一起——墓地结核病艾滋病监狱管教所戒毒所等等,折射的是纽约灰色的一面。在纽约,它是乱坟岗代名词,也被称为“城市公墓”。过去150多年,哈特岛安葬了100多万纽约人,绝大多数是无家可归者和穷人。2008年哈特岛被确定为大流行病时期的集中安葬点。

无名死者墓地

哈特岛英文名直译是“鹿岛”,可能因其外形像鹿角。哈特岛位于纽约市布朗克斯区,长约1.6公里,宽0.53公里,是佩勒姆群岛的一部分,被用作纽约无名死者墓地,是美国境内最大的公墓,进入21世纪后,每年在这里埋葬的不到1500人。

纽约市惩教部发言人杰森·科斯滕说,现在一周5天,每天大约有12具尸体被埋在该岛上。一名叫文森特·曼加隆的网友在一个月前说,2019年他曾在里克斯监狱服刑6个月。他“很幸运地”被分配去哈特岛工作。他参与了埋葬尸体的工作。他说,当时每周需要埋葬超过15口棺材

哈特岛废弃的建筑和安葬现场。

路透社报道,近日,工人们挖掘机在哈特岛地面上挖出狭长的沟渠。死者被包裹在尸袋中,放在松木棺材里。死者的名字用大写字母刻在棺材上。这里除了工人以外,没有人见证葬礼。这些简易的棺材被摞在一起,一字排开,整齐地安放在沟渠之中。通常150个成人棺材为一组,挖开两条沟渠,每一条沟渠分三层,每层可以放下25口棺材。在每个简易棺材上都有识别号,包括死者的年龄、种族和发现尸体的位置。有的时候,会有人认领尸体。但大多数情况,他们都将长眠于此,没有人再问津。哈特岛也被称为“窑工之地”,这个词来自《圣经》,指靠近耶路撒冷的一块富含黏土土地,这块地不适合耕种,但却可以用来安葬客死他乡陌生人

艾滋病死者的归宿

历史上,哈特岛最早是印第安人西瓦诺伊部落的土地。1654年,英国医生托马斯·佩尔从印第安人那里购买了这座小岛,成为佩尔家族的私人财产。此后产权几经辗转。由于哈特岛位于长岛海峡中间,距离四周陆地都有一段距离。与外界天然隔离的条件,让其在19世纪初,一度成为“最受欢迎的地下拳击比赛之地”,很多人来这里看拳击比赛。

但这样的地理位置也改变了这个平静的小岛。1864年,美军在这里建立了有色人种的新兵训练营。在南北战争时,又建了一座战俘营,用于关押南军战俘,最多可以容纳5000人。1868年5月,纽约市以7.5万美元购买了这座小岛。

从那时起,哈特岛先后建起精神病院、结核病医院、公墓、无家可归者避难所、少年犯管教所、监狱和戒毒所。这一连串的名词,让哈特岛的名声变得糟糕起来。

在冷战期间,哈特岛曾部署了地对空导弹,一度让该岛有了些存在感。其实在1924年,有投资者想在岛上建一座专门给黑人使用的游乐园,但没有获得批准。此后也有房地产开发项目被否决。直到1977年,最后一个有人居住的建筑也被废弃了。哈特岛变成了一个没有电,只能靠极少的渡轮进入的地方。

哈特岛2019年之前一直由纽约市惩教局管理,后来经纽约市议会投票决定管辖权移交给纽约市公园与娱乐管理局。纽约市惩教局管理下严禁人们登岛,也很少有渡轮前往该岛,到访人数有配额限制。正因为有这样的历史,哈特岛还成为艾滋病死者的埋葬地点。1985年,在哈特岛南端埋葬了16个艾滋病死者的尸体,之后,成千上万的艾滋病死者在这里下葬。

具有历史意义场所

2016年,纽约州将哈特岛定义为“具有历史意义的场所”。虽然哈特岛有那么灰暗的历史,但它依旧是当地历史的一部分。这里埋葬的很多人生前都有各自的故事,他们是“纽约客”历史的一部分。1991年至1993年,纽约艺术家梅琳达·亨特和摄影师乔尔·斯特恩菲尔德为哈特岛拍摄了同名书籍。亨特随后于1994年成立了“哈特岛项目组织”,以帮助埋葬在哈特岛上的人们的家人和朋友查找资料。还有2018年的纪录片《一百万个美国梦》,记录了哈特岛的历史,还挖掘了一些埋葬在这里的人们的故事。

埋葬在哈特岛的人不一定都是穷人或无家可归者,也有一些名人。也有一些人有家庭,但是却无法承担私人葬礼的费用,或是没有及时被亲属认领。哈特岛的故事不仅仅是一个个生活故事,而且还有许多社会问题:贫穷、疾病、犯罪、种族、家产争夺、人情冷漠等等。

有些人对身后事留有遗愿和期许,但长眠于哈特岛上的事实恰恰证明他们的愿望最终落空。《纽约时报》记录了莱奥拉·迪克森的故事。她生前在一户人家当了50年的管家。2008年,88岁的莱奥拉去世。她的房屋被拍卖,自己则成为停尸房内无人认领的遗体。乱葬岗的沟渠成为莱奥拉最终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