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人舞姿 彩带跃动魅力

汉唐宫廷乐舞。(新华社资料照片

上海昆剧团演员饰安禄山。(本报系资料照片)

胡旋舞最大的看头就是为了显示出精湛的高速旋转,舞者双手会拿着彩带挥舞。敦煌莫高窟的唐代壁画中出现的胡旋女,以及推定为七世纪末左右、从盐池县出土的粟特人墓石制浮雕的胡旋男子,也都是手拿着彩带旋转的姿势。那里描绘出彩带的跃动感,让人联想到正如白居易说的「回雪飘摇转蓬舞」。

西域的歌舞、乐曲、杂技从久远的汉代开始流入中国,在南北朝时代非常流行,可是最盛行的时期是隋唐时代。音乐部分要说起来,来自东土耳其斯坦各国的影响较占优势,但是舞蹈部分则是西土耳其斯坦的粟特诸国比较突出。其中,到了唐代首见于纪录的是胡旋舞。

新乐府》之《胡旋女》 白居易(白乐天

胡旋女,胡旋女。

心应弦手应鼓。

弦鼓一声双袖举,回雪飘摇转蓬舞。

左旋右转不知疲,千匝万周无已时。

人间物类无可比,奔车轮旋风迟。

曲终再拜谢天子,天子为之微启齿。

胡旋女,出康居徒劳东来万里余。

……………

白话译文

跳着胡旋舞的女子。

其心配合弦乐器的演奏,双手随着大鼓的声音摆动。

弦乐和大鼓一合奏,即举起双袖跳舞,

就像随风飘舞的雪花,

或是被风吹散四处纷飞的蓬草,旋转,舞动着

以为是向左旋转,刹那间变成往右旋转,不知疲倦,

几千次几万次,似乎永无止尽。

跳舞的速度在这世上无可比拟,

甚至看似疾驶的车轮或是旋风,速度也太缓慢。

一曲结束后,向天子深深鞠躬致谢,

天子也不自觉地报之微笑和问候,

跳着胡旋舞的女性是粟特人出身,

千辛万苦地越过一万多里的路程来到东方……

胡旋舞的特征,就在于高速旋转,可是必须在被称为「舞筵」的小块圆形绒毯上面跳舞,不能够离开绒毯一步。过去,石田干之助或是同样对唐代文化知之甚详的美国汉学家爱华(Edward H. Schafer)都表示,所谓胡旋舞是站在鞠球上像杂技般的舞蹈,可是这应该是盲从前人的错误说法,把原来史料上的「毯」(绒毯)与相似的另一个字「毬」(=鞠)混淆而传播开来的一场误会吧。再怎么说,胡旋舞不是马戏团,所以站在鞠球上高速旋转跳舞是很奇怪的。敦煌千佛洞莫高窟的唐代壁画里,留下许多胡旋舞的绘画,每一幅都是站在饰有穗带的圆形舞筵上跳舞的姿态。

胡旋舞技精于速度

不只如此,一九八五年在宁夏回族自治区的盐池县,有六座屈霜你迦(何国)出身的粟特人家族墓出土,第六号墓的入口处有两扇一组的石制门扉上面,分别刻有跳着胡旋舞的男性浮雕像,脚下是踏着舞筵,所以我确信在鞠球上跳舞的说法没有复活的机会。实际上,这种舞筵经常是由粟特方面进献给唐代的,往往都是编织着连珠纹等的毛织物。连珠纹是从波斯或索格底亚那传到东土耳其、北中国和日本纹饰,广为人知。日本奈良法隆寺内闻名的「四骑狮子狩文锦」上面也看得到。

胡旋舞最大的看头就是为了显示出精湛的高速旋转,舞者双手会拿着彩带挥舞。敦煌莫高窟的唐代壁画中出现的胡旋女,以及推定为七世纪末左右、从盐池县出土的粟特人墓石制浮雕的胡旋男子,也都是手拿着彩带旋转的姿势。那里描绘出彩带的跃动感,让人联想到正如白居易说的「回雪飘摇转蓬舞」。

男性也会跳这种动作激烈的舞蹈,不只是包括武则天的内侄且在突厥第二帝国度过俘虏生活的武延秀,或是从纪录可知安禄山也对胡旋舞相当擅长,透过盐池县粟特人墓出土的石制门扉的浮雕就更加清楚,可是从诗或壁画里面看到的几乎都是女性。敦煌壁画的女性是光着脚且半裸的身体裹着丝绢制成的薄裳,配戴着首饰和手环,可以说像是韵律体操里的彩带舞竞赛。

跳舞如特技般勇猛

虽然在现代,韵律体操的女性也会充分展露出肢体美感,但是在那个平常要看到女性的肌肤岂止很稀罕,就连壁画、绘画或银器的纹饰里也不会描绘裸女像的时代(石渡美江),胡旋女是多么令人目眩神迷啊!东亚并没有裸身示人的文化,因此也有看法认为敦煌画不过是夸张表现而已,可是如同诗文里描述的,如果仅穿着若隐若现的薄裳「罗」(质地轻软的丝织品)跳舞的话,就足以让世上的男性们着迷不已。

另一种很容易与胡旋舞混淆的是胡腾舞。这种舞蹈不像胡旋舞是以高速旋转为主,而是运用全身腾跃、环行且充满动感,以为要蹲下的瞬间却急蹴往上跃,伸展肢体往后弓就像弦月般,总之是变化丰富的激烈舞蹈,因此与胡旋舞共同被分类在健舞的项目里。

虽然在相当耗费体力这一点是相同的,可是胡旋舞即使是男性跳起来也是属于较为优雅的舞蹈,相较之下,胡腾舞就比较像特技体操般,在动作上以勇猛刚健见长。(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