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虾奖/凡走过必留下痕迹

张震演出的《蓝色矢车菊评价不佳。

【凡走过必留下痕迹:2012金虾奖自问自答】文/郑秉泓

Q:今年看了多少台片?A:金虾是以前一年的十月一号至当年度九月三十为评选跨度,台湾在这段期间(2011,1001-2012, 0930)所有上映过的台片,除了《脚趾上的星光》、《什么鸟日子》、《抢救老爸》之外,我全看了。

Q:说一下你心中最虾的三部台片及理由?A:最虾的是《蓝色矢车菊》,不敢相信这是二十一世纪拍出来的电影,可怕的北京腔配音淹没了片中每个角色灵魂,更不敢相信这是金钟奖名导拍出来的作品故事老套过时没关系,整部电影就像一段段片花拼凑起来,段落与段落之间衔接勉强,表演部份缺乏统合,连高雄风景在片中都显得无比虚假。实在不愿意相信这是张震与他爸爸继《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后的再次难得合作,实在不忍心看到一群有演技的演员在这部荒腔走板的豪门爱情片中被作贱,老实说,把《娘家》之类的民视三立八点档随便剪一剪拼凑成一小时半的电影版,应该都还比它好看。

次虾的是《贫民英雄》,这部电影走黑色喜剧路线,讽刺当代台湾利自当头的各种怪现状,但是剧本对于台湾上流社会与底层草根间的刻划相当刻板且浅薄,流于窥奇、剥削,导演手法连《全民大闷锅》等综艺桥段都不如。总而言之就是一支粗制滥造的瞎片,简直是在测试台湾底线,而刘畊宏、黄志玮潘慧如的表演,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很可惜后两位帅哥美女没机会入围金虾奖。

第三虾的是《乐之路》,这部片由洪天祥李劭尹合挂双导演,讲的是关于乐团追梦的热血冒险故事。可惜剧本与演员奇虾无比,在缺乏足够细节好好经营角色内心转折的情况下,戏份最重的吴建豪所饰演的乐团主唱在整部电影中都像嗑了药般毫无逻辑地爆冲,乐团追逐梦想的种种努力显得顺理成章轻而易举,为营造高潮莫名来袭的「绝症」则是比许多狗血韩剧还要廉价。

Q:所以网路上骂声不断的《宝岛大爆走》、《变羊记》、《弃城》跟《犀利人妻电影版》还比上述三部虾片好?A:可以这样说没错。《宝岛大爆走》跟《变羊记》确实执行得相当差,但是我肯定《变羊记》对于台湾当代阶级与社经结构的绝妙观察,我也肯定《宝岛大爆走》试着拼贴台湾元素,试着「以毒攻毒」的勇敢。同样以陆客自游行宝岛风光为卖点,我觉得《宝岛大爆走》比《宝岛双雄》有趣许多。

《弃城》则不可用一般电影美学来评价它,所有的叙事紊乱、逻辑不通与性别歧视,在这部恶搞片中都不再是缺点。跟这部片认真,你就输了。至于《犀利人妻电影版》,在看过《蓝色矢车菊》、《贫民英雄》跟《乐之路》以前,《犀利人妻电影版》本来一直稳居我心中年度最烂台片龙头,但是电影好坏真得是「比较」出来的,为了金虾进补好多虾片之后,只能忍痛割爱。

Q:据说讨论时有评审提到《不倒翁的奇幻旅程》、《白天的星星》跟《候鸟来的季节》很瞎,你的想法是?A:我完全不认同。我觉得再怎么好的电影一定都找得出缺点,但是硬要用这几部电影在调度上的力有未逮、在电影感的不足、流于电视化之类的理由来批评它们虾,我觉得容易造成评选标准的不一致。这三部电影有着可贵的对于台湾这片土地的认同,即便制作经费拮据,但是导演其实非常用心去说「他们、你们跟我们的故事」,这样的情怀让我很感动,对于我来说也超越了银幕上技术上不足的部份,绝非《蓝色矢车菊》这种粗制滥造的虾片或是《犀利人妻电影版》这种为了钱可出卖创作灵魂的投机之作可相比。

Q:那《饮食男女:好远又好近》又是什么情形?A:曹瑞原的电视剧部部都是品质保证,这部电影制作上也很用心,可惜我觉得它成了合拍片最坏的示范!台湾元素彻底被吃光光,让整部电影显得很不协调,故事逻辑、角色层次与台湾人对于中国的「原乡情怀」都全面失控,浮面、虚假而不真实。

Q:对于今年的金虾入围名单,有没有要帮哪位演员说话?A:我觉得蓝正龙郭品超这些年来不断在进步中,尤其是郭品超,他在《熊熊爱上你》的表现让我很惊艳,而蓝正龙虽然老臭着一张脸,但他其实很努力尝试不一样的角色。虽然他们最终票数过半还是入围金虾,但希望他们不要灰心,继续加油,一定可以拍出更好的代表作。

Q:最虾政府补助与最虾电影的区别是?A:对我来说,一码归一码。虾片重点放在影片本身,最虾政府补助的关键是比例原则。人人都需要资金,人人都想拿补助,在僧多粥少的情况下,一个导演拿了几百万拍出这样的东西,对不对得起纳税人?这是我们第一个要思考的部份。再来是辅导金制度,因为拍片有太多不可预期的因素,所以是否要建立事后评鉴制度作为依据?我们今天基于鼓励给了一个新导演补助,结果他拍出一部毫无诚意的大烂片,在这样的情况下,以后他再来申请辅导金,我们要不要把这个「污点」纳入考量,值得大家思考。我曾经写过一篇〈电影辅导金的爱与死:问题出在评审组成!〉

附上今年最虾政府补助明细:片名,辅导金,行销补助,映演补助。蓝色矢车菊,98年新人组500万,0,259000。饮食男女:好远又好近,98年策略性补助辅导金2000万,270619,815650。宝岛大爆走,99年新人组200万,367817,999250。宝岛双雄,100年新人组400万。乐之路,97年新人组500万,246488,905470。西门町,100年新人组350万。新天生一对,1200万,646785,1500000,另有剧本开发补助70万。脚趾上的星光,传工业局经济部补助1500万。

Q:有人说你老是针对朱延平,要不要回应一下?A:我已经在〈电影辅导金的爱与死:问题出在评审组成!〉篇名说得很清楚了,问题出在评审组成。朱延平的电影过去二十年从辅导金总计拿了一亿新台币,不管进了谁的口袋,《功夫灌篮》、《刺陵》、《大笑江湖》等片水准之低劣,大家有目共睹。今年《新天生一对》水准确实提升许多,所以它也没入围最虾影片。但不可讳言,《新天生一对》终究不是一部好电影,叙事手法陈旧,情节转折经营粗暴,无论这部电影由谁制作,甚至把朱延平的名字掩藏起来,《新天生一对》对我来说,永远都是一部糟糕的电影,就算导演名字挂上「李安」两个字也一样。我希望大家冷静下来想一想,这样的作品,也许比《犀利人妻电影版》、《蓝色矢车菊》好,但它值得政府补助1200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