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说再见的爸爸但有来得及收到的一封信
文/李宛庭
朋友苦恼说,每年父亲节,总要思考买啥礼物?去哪儿玩?吃哪家餐馆?不管是应景或打从心里,总之爸爸应该都很开心。这节日,我不必花脑筋,因为爸爸很年轻就离世,他在我的脑子里,在我的心里。
十三岁,那天早上,爸爸又住院,再也没回来过。
这一次,他真的走了,我看见妈妈流了满脸的泪,也瞥见哥哥双眼出汗,看着他慈祥的面容,时间似乎突然静止,「他安详睡着了吧…」其实十三岁小孩当然懂,他是走了,这是永别,我知道,但我没哭,一滴眼泪也没掉。
听妈妈的话,该拜的,该跪的,该说的,该送的,行礼如仪。那过程,常常觉得灵魂不在,脑子听到大人说,肉身就跟着做。那些仪式对半大不小的小朋友来说,很深奥,没兴趣,我只知道那是我的爸爸,躺在床上的爸爸,放在棺木里的爸爸,摆进泥土里的爸爸,再也见不到的爸爸,甚至连再见都没机会说出口的爸爸。
妈妈给了我和哥哥一封信,父亲这一生最后的一封信…
「爸不得已入院,但我常念着你们,当然大家都希望我平愈,我何尝不如此,因为这样一来,我们全家规律都乱了,不像个家,我相信你们会保重自己,三餐准时,不能饿着,不能随便吃,衣服换了不乱丢,两人不要吵架,更重要的功课不能松懈,否则我会更担心。孩子,听话啊,父字。」
父亲短暂人生的最后一封信,我把信裱揹起来。
爸爸琴棋书画和雕刻,样样通,尤其专攻国画,西画也爱,草书写得极好,他的钢笔字当然也很美,行云流水,无棱无角,看他的字,真是一种享受,一个字就是一幅画,我即使小,也懂得欣赏。但这一封信,一笔一画,笔尖全往下坠,我知道,他是用尽最后力气努力写的。
爸爸的最终时光,最是悬系,是哥哥和我,他对我们只有两个简单的期望:好好吃饭、好好读书。
他总是不贪心,这两样,我们都算做到了。
父亲节又到了,即使不是父亲节,平常你一定有什么话想对爸爸说,就说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