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必荣专栏》叙利亚政府闪电垮台

叙利亚反抗军8日攻入首都大马士革（Damascus）、宣布「解放」首都，大批民众随后上街庆祝，不过大马士革机场同时也有叙利亚民众奔向登机口，希望逃离叛军。图为8日在大马士革街头庆祝叛军攻入的叙利亚民众。（美联社）

叙利亚政府垮台了，一切都来得那么快。11月底，叛军突然对政府军进行攻击，拿下北方第一大城阿勒坡(Aleppo)，12月5日又向南拿下另一重要据点哈玛 (Hama)，接着准备再取霍姆斯(Homs)。霍姆斯若拿下，下面就是大马士革了。在这同时，南部省分达拉 (Daraa)的叛军也开始北上对大马士革发动攻击，逼使小阿塞德必须南北两面作战。

战云密布之下，连力挺小阿塞德的俄罗斯都开始呼吁国人撤离。8日，小阿塞德出亡，叙利亚政府跨台。电光石火般，叙利亚情势在不到两个礼拜之内急转直下。

叙利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本来叙利亚内战几年前就已经打完了。虽然叛军和库德族各自还占有了一些地盘，但政府军基本上已控制全局。所以原来藉战争壮大自己的伊斯兰国（IS），才会从叙利亚流窜到阿富汗去抢塔利班的地盘，塔利班也才会赶紧和美国达成撤军协议，好腾出手来对付IS。可是叙利亚政府军稳住情势后，并没有和叛军与库德族谈出一个最终的秩序安排，所以和平是暂时的，只要各方势力的权力天平一倾斜，冲突就还可能再起。

果然，俄乌战争与以哈战争改变了这个权力天平。小阿塞德背后的俄国和伊朗现都自顾不暇：俄罗斯深陷俄乌战争的泥淖之中；伊朗面对西方经济制裁与以色列的威胁，早已内外交迫；帮小阿塞德打叛军的真主党更被以色列打得溃不成军，这就给了叛军一个再起的机会。

叛军主要是两大集团，一是由多支不同派系民兵组成的叙利亚国民军，背后最大的支持者是土耳其。所以外界觉得冲突突然升高，但土耳其应该是鸭子划水布局了很久。土耳其为什么支持叛军？主要原因当还是对付库德族。因为战事再起之后，叛军向南挺进之余，也帮土耳其打了库德族的据点。

另一股势力是沙姆解放组织 （HTS）。沙姆解放组织的前身是盖达的分支「努斯拉阵线」，美国、联合国、土耳其都将其定位为恐怖组织。所以土耳其公开都不承认她支持的反抗军是在跟她定位的恐怖组织合作。可问题是，HTS脱离盖达自立门户，还是恐怖组织吗？ 如果不是，这个合作就没问题，西方也可以大方支持叛军对抗小阿塞德。

于是12月6日，CNN登出了对HTS领导人乔拉尼的专访，阐述了HTS重启战争的目的。乔拉尼强调HTS只是要推翻小阿塞德的专制政权，重建叙利亚为一个以制度为基础的政府，并有一个民选的国会。乔拉尼说他的想法随着年龄增长而成熟，现在追求的是一个让不同宗教、不同族裔都能安居乐业的新叙利亚。CNN说叛军攻下阿勒坡后，生活很快就恢复正常。在叛军控制的区域，乔拉尼不像一个遭美国悬赏1千万美元缉捕的通缉犯，而像个政治家。

这是叙利亚恐怖组织的进化，也是美国政策很大的变化。整个访问当然是美国安排的局，目的在帮HTS洗白，为后面的行动铺垫。外交和军事双管布局，待小阿塞德回过神来已经晚了。现小阿塞德垮台，情势混乱，IS极有可能回巢。土耳其势力将会顺势扩张，川普会如何回应这个剧变？我们拭目以待。

（作者为东吴大学政治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