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宗教文化論:獨有的「無宗教」特性與「神佛習合」

图为山中修行的修验道。因为生命和死亡共存的神圣兼恐怖,让山林自然成为了神明和死灵聚集之地,这也造成了像修验道会把山岳想像成从天神到地狱一应俱全的佛教六道世界。 图/欧新社

在日本跟随着学长姐和教授们做调查的民俗学习之路上,因为研究上的需求必须接触许多历史及宗教方面的文献。虽然我不是这两个领域的专门,但是深深感受到这些先行知识的重要性,尤其是和民俗学关系极深的各种民间信仰及现存宗教资料。而这些对日本知识分子可能是「理所当然」的事象,其实让身为台湾人留学生的我头痛了许久。这也是我会着手这本书的原因。在了解民俗学、甚至其他日本文化的相关学问时,如果缺乏了预备知识就马上进入分科严谨的专门领域,很容易像过去的我一样,苦于广泛判断佐证而没有办法消化调查得到的资料。

从大陆(包括中国和朝鲜半岛)传来的佛教,至今已经是日本文化中占极大比重的重要元素。从今天的角度来看,佛教当然是一种宗教。但是如果以佛教公传的一千多年前古老时代来看,佛教就不只是一种宗教,而是哲学思想、造型及建筑艺术,甚至包括食衣住行等物质元素的先进巨大文化体系。所以当我们要认识这个文化体系的时候,自然需要涉猎这些相关知识。台湾和日本的专家和前辈们在上述的各个专门中,已经有了相当丰硕的研究成果。但是对日本文化有兴趣、甚至是想进入研究领域的新进朋友,好像就少了一本总合性的介绍书。

日本的固有信仰神道也是一样,神社建筑、神道思想和神道仪式及祭典,都有不少的专门书可以参考,但似乎也较少找到总合性的神道论述。被认为是「纯日本宗教」、以神佛习合再加上山岳信仰融合而成的修验道(しゅげんどう)也是如此。像宫家准、五来重等日本学术先进都累积了许多伟大的研究成果,但这些专门文献,甚至就连日本归类为「新书」的大众向书籍,对一般有志于日本研究的新进研究者而言,都太过于艰深难懂。如果研究的方向是大众文化、或是民俗学中有关信仰和俗信、仪式和民间传统等部分,更是各种既成宗教元素混杂交错互相影响。在经过了日本民俗学的学习过程之后,个人深深感受需要有一本可以协助台湾学友们更快、更深了解日本宗教文化的专着。

图为修验道的行者「山伏」。由于常需要登山修行,所以会有手甲、绑腿、斗笠等装备。 图/法新社

正如题名,本书探讨的是日本各种既成宗教与民间信仰的关连事象。既然探讨对象是宗教,就难免会涉及到教义部分。个人并不是宗教专门,对于宗教深层教义的探讨仅只于文献资料和民俗学田野调查中呈现的状况,以及这些教义呈现于常民生活时展现的样貌。而个人也并非历史专攻,所以在资料引用的精确度上自然无法与宗教史、古代及中近世史、甚至文学专门的学者先进们比较。民俗学的研究方法和角度,一直都是将民众呈现于生活中的传承和事物做为第一级资料,再佐以各个专门的研究成果加以论证。

所以民俗学的范围包含广泛,却常给其他学门的先进们有掠美之感,或是文献考证不够精确的印象。这点也请诸位学兄多多包涵,毕竟个人的理念是在广泛度和总合性的介绍,希望在台湾能够多一部专门为日本研究设计的宗教文化概论书籍,让台湾学者更能有效而全盘性地了解日本宗教文化。

说到「宗教文化」,常让人有怪力乱神或是只跟老人有关的感觉。的确人在进入接近死亡的老年期,对于探讨生死的宗教大多会产生极大关心和兴趣。不过在日本,其实宗教文化影响、渗透大众生活甚深,而一般民众身处其中却不自觉。

就像我在日本留学时,收费低廉却「俗又大碗」,态度有时不佳但却都和常客们一起看职棒骂表现不好的球员,甚至世界杯时日本战胜,当晚的韭菜猪肝定食就老板大爽请客,永远充满饭菜香和烟臭交杂气味的「大众食堂」,其实是不折不扣的佛教用语。「大众」原本指的是僧侣的集合,后来被转用指专任日常业务的中下级僧侣,日后又成为了比叡山僧兵的代称,最后才变成今天我们习惯的「一般人」用法。至于「食堂」更是寺院中僧侣们用餐的空间,里面供奉宾头卢尊者像,今天我们到京都天龙寺等历史悠久的佛寺都还可以看到食堂建筑。只是佛教里的食堂念成「じきどう」,而今天的食堂念成「しょくどう」,从过去僧侣生活即修行之地变成学生和劳工朋友的吃饭好地方而已。

图/法新社

而在其他方面这种例子也不胜枚举,光是选举就有「吊い合戦」和「みそぎ选挙」这些说法。「吊い合戦」指的是先人政治家死去后,后代继承地盘的选战,吊い指的就是追悼先人的仪式。而「みそぎ选挙」就是在政治家发生丑闻后证明自己清白的选战,因为みそぎ指的是神道中清除污秽和罪恶的洗礼仪式,所以如果在「みそぎ选挙」胜选,就表示当事者已经通过考验,洗去之前的不堪和晦气了。

这些词日本人每天都在生活里使用,也不会有人去特别解释,却也只有少数人知道这些词句的原义。因为这已经是他们生活里理所当然的一部分,只要是日本人就自然都懂。就像民俗学者宫田登所主张的,日本人过着正月、中元盆、节供、彼岸、七五三等民俗行事的生活,参与者并没有进行宗教行为的自觉,但其实这些行为都是「做为仪式的宗教」而存在于生活之中,这些事象被称为民俗宗教,而民俗宗教的构筑也大多都受到神道、佛教、阴阳道等既成宗教的影响。

这本书主要介绍的,就是这些「只要是日本人大多自然都懂」事象背后的宗教文化元素。因篇幅所限及基督教于江户初期禁教之后,于日本影响力及信徒大幅衰退,所以本书割爱基督教相关内容,待日后希望能再就「隠れ切支丹」等民俗事象进行专题探讨。

宗教文化正如上述般深深影响着日本人的生活,但它也同样受现代社会的影响而时时不断变化。在二〇一八年前往日本访视系上学生实习时,我拜访了长野县著名的安昙野穗高神社。在群山围绕的长野县中央,穗高神社的主祭神却是出现的海神后代。这座暗示安昙野居民其实是海上民族迁移至此的神社,也说明了它的历史是多么悠久。但就在这么具有历史底蕴、号称「日本阿尔卑斯总镇守」的古神社,入口处挂了这么一个招牌:

「车を买ったら穂高神社」

是的。「买了车就到穗高神社」,然后上面写了一排字「交通安全祈愿」。汽车当然是现代人、尤其是日本乡间的主要交通工具。穗高神社不只做为古迹存在于当地,至今仍然是当地人祈愿交通安全的神圣之地。执行仪式时仍穿着几与平安时代无异的神职们,没有因为这样就只能向牛车或是马匹、船只进行「お祓い」。

「买了车就到穗高神社」,然后上面写了一排字「交通安全祈愿」。

穗高神社不只做为古迹存在于当地,至今仍然是当地人祈愿交通安全的神圣之地。 图/美联社

既然是过去保护海上民族平安、擅长护佑「交通安全」的神明,那么自然也可以守护现代长野县民行车安全。这也让我想起结婚前在日本拍婚纱照的时候,前往上贺茂神社取景拍照之后,两个台湾人在神职的带领下进入社殿,接受来自贺茂别雷大神的祝福,接着神职还很认真地用英文向我们解释刚才的「祝词」意思,最后还不忘用日文告诉我「要求子的话在旁边片山御子神社」的有趣经验。对日本而言,宗教文化不只是过去式的旧文化资产,它更是现在式存在于生活之中,甚至影响日本人的思想及行为模式。

▌日本的宗教文化特性历史因素营造的「无宗教」特性

一般提到日本的宗教信仰,根据文部省的宗教统计调查,分为神道、佛教、基督教及其他宗教的「诸教」四种。但NHK于二〇一八年所做的问卷调查,其中「无信仰之宗教」占62%,佛教占31%,神道及基督教则仅占3%与1%。

这个数据耐人寻味之处在于主张自己有宗教信仰者仅占全人数的36%,高达六成以上的日本人自认「没有信仰的宗教」,而上述资料亦显示出现代日本人对于宗教信仰的热忱减退、甚至对「宗教」本身带有疑惑及警觉心。一般被认为是日本传统信仰的神道,真正的纯信徒也只有3%,但亦有许多学者指出「无宗教」正是日本的固有宗教。

这句看来逻辑不通的说法,其实正好说明了日本宗教文化的特性—虽然相信「自然万物皆有神」的人变少,人们向佛坛膜拜等行为频率也降低,但日本人的生活大多仍是儿童时到神社庆祝七五三、除夕夜到神社初诣,结婚时半数以上选择到教堂接受牧师或神父证婚(业者调查数据),死后葬礼则由家里代代相传的「宗旨」、也就是佛教宗派的所属寺院举办。日本人的一生里,出生、结婚、死亡的三个重要通过仪礼,横跨了神道、基督教、佛教三种宗教。这也说明了日本人的「无宗教」并非单纯的「无神论」,而是在日本这个环境下培养出来的一种对于诸宗教皆有受容,而不将自己归类于某个特定宗教的文化特性。

图为日本民众参拜神田神社。 图/欧新社

这种特殊的宗教文化,与日本历史演进有强烈关系。虽然明治之后开放宗教自由,但江户时代锁国与严厉的禁教政策,让战国时代一度在日本呈现兴隆教势的基督教旧教信仰遭受强烈迫害,以致日后在日本基督教徒人数一直未能大幅增加。而神道虽然是日本特有之民族宗教,但在日本古代接受来自大陆的先进佛教文化时,却因为没有成文经典和优势文化洗礼下,被迫很长一段时间屈居于佛教下风,还因此发展出「神佛习合」的特殊现象。一直要到明治时期为了强化天皇神格地位而必须提高神道地位,因此发生了政府发令允许僧侣肉食娶妻等「废佛毁释」措施后,佛教在日本的绝对优势才有所改变。但江户时代因为上述禁教政策而发展出来的「寺请制度(てらうけせいど)」则影响至今,让就算自认没有信仰的民众在家中亲属过世时,还是会循旧例请自家所属的寺院负责法事。

也就是说,虽然一般日本人有入信各种宗教之自由,在生活时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有特殊信仰,但在野外看到地藏石雕还是会合掌膜拜,旅游时看到神社会拍手鞠躬祈求平安,在车上挂着寺社求来的御守也不会有任何的违和感。根据《宗教年鉴》的信徒人数调查,四大分类的信徒总数达到总人口的一.五倍。虽然各宗教团体的人数申报多有浮报之嫌,但总合NHK的信仰调查和文部省的《宗教年鉴》数据,可以知道日本人所谓的「无宗教」,其实就是「不特定于某个宗教」的信仰复合形态,这也是日本宗教文化的最大特色和迷人之处。

另外,明治以来到败战为止,政府推行将神道信仰与皇室崇拜结合而成的国家神道,但又因宪法文面上必须允许国民的宗教自由,将国家神道规定为「祭祀仪式」而非宗教信仰的做法,也在战后GHQ发布《神道指令》解体国家神道后,加强了日本人求神拜佛却自认「无宗教」的独特性格。

正如上述,日本的传统信仰是基于自然崇拜、多神信仰的神道。在西元五五二年的「佛教公传」之后,佛教进入日本,立刻吸引了上层社会的崇信。做为文明后进国,日本固有的神道没多久就被先进国传来的佛教压倒,在圣武天皇时代,天皇正式宣言自己成为「三宝之奴」,持统天皇时代开始,天皇家舍弃了传统的土葬,采用佛教式的火葬。

图为真言宗圣地——高野山金刚峰寺的节分祈祷会。 图/高野山金刚峰寺官方FB

在佛教的世界观中,神的地位低于佛菩萨,虽然高于人类但仍处于未离轮回之苦的六道之中。也因此从先进国输入的佛教盛行于日本后,日本的八百万神反而成为需要佛菩萨救济的对象,所以在各大神社境内出现念佛给神明听以求其得道的「神宫寺」。原本统治日本精神世界的八百万神,一度成为佛菩萨手下护持佛法的守护神。而后神道为求翻转,发展出众神与佛菩萨实为一体的「本地垂迹说」,才让神道与佛教信仰混杂融合的「神佛习合」出现,成为日本至江户时代为止的信仰主流。神佛习合再融合了日本传统的山岳信仰,又形成真正日本特有、民间色彩强烈的修验道。日本的信仰习合现象,也成为今天日本人漠然的无宗教思想底蕴。

另一方面,曾在安土桃山时代极盛的基督教(旧教)因为被怀疑有西方侵略先遣部队之嫌而遭禁教,继承丰臣政权的德川幕府也沿用了这个禁令,在第三代将军德川家光时代因之爆发了日本最后的宗教战争—岛原之乱。死亡近四万人的惨痛代价,让日本一直到幕末为止,基督教都处于近全灭状态,促成了日本人对于特定宗教的信仰心大幅减低、难以宗教认同引发战争的民族性。九〇年代的奥姆真理教事件和后来发生于美国的九一一恐怖事件,更加强了日本人「热心于宗教是危险的事」这种概念。

相较于今日仍常因宗教对立发生冲突的其他诸国,日本似乎对于宗教较为无感且保持一定距离。但在历史上,日本的佛教圣地天台宗(てんだいしゅう)比叡山及其他宗教圣地,拥有僧兵及神人(じにん)等武装力量,比叡山还因为利权和政治冲突遭到幕府将军足利义教(而且义教还是出身比叡山延历寺的天台座主)和战国武将织田信长的毁灭性攻击。

在织田信长天下布武的全国统一过程中,也和本愿寺为首的净土真宗(じょうどしんしゅう)门徒经历了长年的血战。在这之前,也发生过法华宗(日莲宗)的京都信众,被延历寺屠杀数千至上万的天文法华之乱,而法华宗信徒也曾烧毁净土真宗的山科本愿寺并将其驱逐出京都。净土真宗在初期同样接受过比叡山的迫害,但其信众也曾经进入大和地方攻击兴福寺及春日大社。

图为日本「真言宗醐醐派」的山伏。 图/美联社

虽然学者岛田裕巳认为天文法华之乱和本愿寺与周围大名间的战争,是起因于土地争夺的现实原因而非宗教战争,但不管是西洋的新旧教战争或是其他历史上的事例,都很难找到纯粹理念教义因素而无任何现实利益因素的所谓「宗教战争」。所以从这点上来看,织田信长、丰臣秀吉的安土桃山时代到江户时代初期,的确是日本真正终结宗教战争发生可能性的时代。织田信长对净土真宗和天台宗采取武装镇压手段,后继者丰臣秀吉与德川家康则采取将宗教势力列入权力伞下的政策。

在幕府介入让净土真宗因后继问题分裂为东西本愿寺之后,日本不再存在可用信仰发动强大动员力的宗教势力。江户时代为管理户籍并消灭民众信仰基督教可能性而实施「寺请」制度及「宗门(しゅうもん)人别改」政策,让所有民众都必须所属于某间寺院,否则先祖无法接受法要(ほうよう)供养而且本人也可能成为「无宿」的贱民阶级。这让日本人不管是否自愿都必须所属于某个宗派的寺院,久而久之让寺院成为不一定是自身信仰寄托所在,但一定是家中有人过世或是祖先供养时法要的承办单位。不过德川幕府的这种规定,也必须要有某种既有的文化土壤,才得以成立并影响至今。

日本佛教传入的顺序为理论的奈良佛教、祈祷行法的密教、往生极乐的净土教、自我思索的禅宗,在净土教广为日本人接受之后,佛教才开始与葬仪产生密切关系。同时这种制度也和旧有神社以同族或地缘关系形成的氏子(うじこ,神道信徒)团体不相冲突而复合存在,这也加深了日本人漠然受容佛教和神道共存,会上神社初诣也会到佛寺参观甚至体验坐禅,夏天参加祭典而除夕听除夜钟声,却非特定宗教、宗派热心信徒的「无宗教」现象。

另一个日本宗教文化的特色,就是让外来宗教变容的潜在力量。正如芥川龙之介在《神々の微笑》里,在基督教的圣坛中传教士看到天照大神的岩户神话上演,而后神秘老人向西方传教士所说的本地垂迹思想让大日如来与天照大神被视为同一存在般,无论是佛教、儒教,在席卷日本之后并没有压倒日本传统文化,反而变成日本化的另一种变形存在。文章最后老人暗示传教士,泥乌须(デウス,意为上帝)最后也将和日本的神明混为一体。

镰仓的大船观音寺。 图/美联社

事实上过去的神佛习合也证实了这个论点,江户时代为人民统制政策而世俗化、被贬称为只负责法事的「葬式佛教」,也仍拥有近三成人口的信徒而存在至今。促成这种在日本宗教实感淡薄却影响广泛的思想底层,自认为信徒者只占人口3%的神道信仰居功不小。远藤周作的名著《沉默》中,对于日本这个特性有详尽的描写。书中过去亦曾受洗的长崎奉行描述日本与基督教的关系,是奉行虽然不把基督教视为邪教,但「日本这个男子不必刻意选择外国女人,最好娶可以互相理解的日本女人」,把基督教当成是「在日本生不出孩子的丑女」,将教士热烈的传教视为是「生不出孩子的丑女真心热烈求爱,没有嫁入日本家门的资格」。

至于主角的导师、弃教的费雷拉教士对于日本这个国家的定义,则是「基督教无法生根的沼地,不管在这里种植什么幼苗都会从根烂掉」,日本人将上帝称为「大日」(如来),其信仰的上帝就像困在蜘蛛网上的蝴蝶,一开始可能还是蝴蝶,但慢慢地就变成空有形态的尸骸。因为日本人「无法理解超越人智的存在」,因此就算日本人看起来像是在信仰上帝,但其实内心则是崇拜另一种已经与原本基督教无关的变形特异存在。

这种「习合」的土壤,也让长崎等地因为禁教令而潜入地下的「隠れキリシタン」(潜伏基督教徒)一开始因为躲避取缔,只好扭曲、隐藏自己的信仰形态,但在经过数百年后却让信仰本身也产生质变。长年以来当地的潜伏基督教徒为逃避迫害,或以观音像代替圣母像、以神社伪装为礼拜堂等方式维持信仰。但在被迫害的时代因素消失之后,许多潜伏基督教徒却拒绝回到天主教会而坚持过去的信仰方式。理由是过去这些独特的信仰方式,已经成为信徒们的传统和共同记忆。

这可以说是近现代的日本宗教习合现象,也可说是我们在理解、论证日本宗教文化特色的最佳事例。

《沉默》改编自日本文豪远藤周作的作品。本身就是天主教徒的远藤,作品探讨的主题常围绕在「作为一个天主教徒的信仰坚持」和「作为一个日本人的精神底蕴」间的矛盾。 图/《沉默》官方剧照

《日本宗教文化论》

作者: 蔡亦竹

出版社:前卫出版

出版日期:2023/12/19

内容简介: 日本这个神道之国,长久以来在信仰世界里佛教一直占了压倒神道的优势。在过去以中国为中心的世界观里,佛教才是真正通行于「三国」-朝鲜、中国、印度的普世价值。相较之下,神道不过是一群位处边缘海岛的居民们在信的当地土神明。而且就如神社建筑也受到佛教影响一般,佛教传入日本的不只是信仰,同时也是建筑、造型、哲学、文字书画等总合先进技术的总合体系。在这种强势外来文化的入侵下,神道发展出「本地垂迹说」而促成神佛习合的出现,让神道和崇高的佛教合为一体。这也让日本独有的「权现」出现,进而让神佛习合的修验道在日本得以大大发展。理解这些宗教文化的意涵,更能理解现今的日本整体社会与流行文化的底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