栽回大武山下的 小米生態系 田野調查家攜手部落青年 復興返穀文化

林志忠与两位部落Ina(鲁凯语中的母亲)在屏东县内埔乡水门村堤防河岸地的小米田进行例常的农务。

【撰文/何奕德、段佩妤 摄影/梁伟乐】

山岚间遇见红藜 从作物与部落连结的田野调查家

长期研究小米、红藜,在地型小米种子银行创办人林志忠,有次在雾台山区的调查,无意间发现红藜。他回忆说,「大概是1987年,我们骑越野车进入知本主山山区,步行进入去小鬼湖调查植群。冬天的时候,山里都是薄雾,一边是断崖,一边是峭壁,经过吉露部落转弯的时候,我就看见一片很漂亮的红藜。」从此与原民作物产生深刻连结。

老家在竹南,林志忠从前就与赛夏族比邻而居,后来又因为念书、工作的关系到屏东生活,开始了与大武山原住民族群的缘分。他的专业是植物资源调查,擅长森林、生态、分类领域的研究与分析,参与过屏东雾头山、浸水营保护区的调查,以及高雄柴山部落开放之前的动物族群调查,林志忠的工作就是进入深山,调查已知或未知的生物族群。

当时这个美丽的作物没有汉语名字。在还没通过正名前,为了活动推广,林志忠便先以「红藜」称呼它。「那时候的学界普遍认为它是外来种。」林志忠说,当时全台湾几乎已经没有红藜的生产,几近灭绝。因为红藜不是主食,而是用来制作小米酒曲,既非经济作物、也非主要粮食,随着原民文化改变而愈种愈少。虽然部落耆老认识红藜,但是当它在学术界、在市场上没有被正名,就无法受到重视,缺少了学术研究的支持与推广,红藜的产销就找不到市场,复育、耕作就更是遥遥无期。身为植物分类学者,林志忠深知正名的重要性,于是他在屏东科技大学、中山大学及高雄大学研究团队的支持下,共同协力为红藜正名,借此找回作物的名字与价值。

台湾藜有着「谷类红宝石」的美誉,属于耐旱型作物,环境适应力强,依照不同品系穗部可能转变为红、橙、黄、紫色。

从红藜经验出发 支持鲁凯族人意志 找回小米信仰

为了推广红藜,林志忠连结学术资源也与地方合作,后来也参与研究另一传统粮食山芋。原民传统农耕采轮作与混作,红藜与山芋轮作、与小米混种,老人家都是将红藜、小米种子一起撒到田里。

「我本来没有想做小米,是当时候雾台乡长,也是原住民联谊会的会长颜金成及其夫人李美惠课长来找我,他希望能够以小米为核心,去发展鲁凯族的产业。」接到颜乡长的邀请,开始朝复兴小米发展。有了推广红藜的经验,林志忠知道要能够产生效益,找回小米的名字就是第一步。找回名字的意思,是拥有具体的作物叙事,关于它的品种、品系、特性,以及它的来源,像是出自哪位耆老、哪一个家族的祖传小米。如此一来,作物的价值与地位才有机会被看见。当时候他们举办「鲁凯粥到」的活动,透过建立传统粮食资料库、饮食设计、教学推广,让更多人了解小米饮食文化的内涵。

林志忠拿出他搜集的小米束,一一介绍不同品种的特色,有的穗较小但籽实重,有的穗大但籽实较轻。

在原民传统文化里,小米不仅是主要粮食,更具有多种文化意涵,他们的祭仪、农事、神话传说都少不了小米。林志忠说,「在传说中,一粒小米可以养活很多人,听起来很夸张,但是从农业科学的角度去思考,为什么台湾的原住民族在迁徙的时候带的是小米,而不是陆稻?以前他们生活在高山,环境比较冷、水分比较少,在这样的环境中小米产值最高,就成了迁徙的必需品。在原住民的叙事里,必需品就成了传说、神话,最后成为信仰。」

在原民信仰中,山是神圣的存在,各族群有属于自己的圣山,如赛夏与泰雅族的大霸尖山;布农族与邹族的玉山;卑南族的都兰山等。林志忠说,「台湾的圣山传说里,只有屏东的北大武山跟小米有直接关系。大武山的山神Tjagaraus主管小米,因此大武山是世界上唯一以小米为崇拜的圣山。」在此文化脉络下,原民部落围绕北大武山形成特殊的信仰文化,也形塑出以小米为核心的自然生态系。

由于小米的高产性、抗逆性,小米种子成为早期原住民族迁徙时必备的重要物品。部落迁徙过程中,多使用葫芦来装小米种子。

复兴大武山下的小米生态系 输出原民传统文化与智慧

排湾、鲁凯族有石板屋文化,不会经常迁居、移动,他们围绕北大武山山顶散布,居住在中低海拔区域。林志忠形容小米熟成时,「就像一串神圣的琉璃珠将北大武山套住,从远方看过去,北大武山就像一个巨人身系黄金腰带。」定居之处,必定栽种小米,因此才会在山腰上形成以小米为核心的生态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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