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巴汉子,我所见过的最英俊男人
处在塔尔寺门户位置的一排白色喇嘛塔叫作善逝八塔,它可以说是远方朝圣者的第一个朝拜对象。虔诚的信徒从千里之外的家乡,磕着十万个长头,不惧辛苦来到他们心中的圣地。终于看见这洁白的八座塔的时候,怎能不热血沸腾?他们走几步就停住脚,双手合十,头顶、鼻尖、胸口拜三拜,然后全身伸直匍匐在地,亲吻着土地,一步步朝它扑来,并绕着塔一路磕过去。也有人简化了礼仪,抚摸着塔周的汉白玉栏杆绕塔而行。栏杆头上缠绕着各色哈达,信徒们不时将额头贴在上面默默祈祷。栏杆头已经被摩挲得油亮油亮的。
到了塔尔寺,一准会见到各色各样的藏民。有苦行的虔诚信徒,也有打着手机的时髦喇嘛。而我最忘不了的,是那康巴汉子。
那是在小金瓦殿门前。我们正打算往外走,回身再望一眼这座华丽殿堂的当儿,一个高大的藏族男子打我身边走过,极富特色的侧影,霎时定格在我的视线里。只见他宽宽的额头下,直挺的鼻梁刚毅端正,炯炯的双眼,紧闭的嘴唇,紫黑的脸膛发着油光,整个面颊如雕塑一般完美。普通的白衬衣外面,斜套着一件半长的黑色藏袍,一支袖子散漫地垂在腰间。他面无表情,胸前不经意地拖着一条粗黑的辫子,大踏步朝金殿走去。他的身后,跟着他的女人和孩子。藏族汉子阳刚的身姿,走起来微晃的宽阔肩膀,尤其是他那严肃而旁若无人的神情,潇洒,自信,暗含着野性,简直神圣不可侵犯。他不像是去朝拜谁,仿佛也不该朝拜谁,他就是一个英雄!那一瞬间,我惊呆了。
“太漂亮了!”我脱口叫道。“典型的康巴汉子。”文物处的邵先生低声说,语调里也充满赞赏。早就听说过,康巴地区的藏族男子以骁勇剽悍闻名,打扮也独特,通常是编一根长长的辫子盘在头上的。我说我想把他拍下来,邵先生提醒我他们不一定愿意。说实话,我也有些怕他。可我不忍走开,端起相机调好焦距等着他再走来。我就觉得他不该朝拜谁的,果然,他只在小金瓦殿门口看了一会儿就走出来,沿着院落的中轴线,直走进我的镜头。依然那么旁若无人,依然那么刚毅。当今小孩子们的一句时髦话放在他身上最准确:酷毙了。
对这张照片,我一点自信也没有。尽管能抓住他的影子,但我相信,我绝拍不出他最美最酷的的一面,那一副喜马拉雅山神造就的英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