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办案 审检搜索律所违宪
(图/本报系资料照)
今年6月16日,宪法法庭以112年宪判字第9号判决判定,《刑事诉讼法》未将律师与被告、(潜在)犯罪嫌疑人间,基于宪法保障「秘密自由沟通权」(即本文所称「律师-客户秘匿特权」(attorney-client privilege))之行使而生之文件资料,排除于得搜索、扣押之外,不符宪法「工作权」及「诉讼权」之保障!本案大法官明确肯认律师基于「律师─客户秘匿特权」而生之文件有拒绝扣押权,乃我国刑事诉讼法治重要里程碑!
本案大法官之用心值得赞许,但回首我国自解严后「法律产业」从「法制到法治」发展之怠慢可见,我们离建置「令人骄傲的法律产业」仍有不小距离!笔者爱深责切,对于「法治迈向良治」之路,有以下反思与读者(特别是两岸法律人)共勉:
一、解严逾30年,法务部、司法院刑事厅仍未能走出鸟笼窠臼,积极完善「律师─客户秘匿特权」法制!
民国84年的释字第392号「羁押权回归法院」乃我国刑事司法现代化滥觞,当年法务部固守「检察官」是广义「司法官」立场,捍卫检察官之羁押权而被大法官宣告违宪。民国98年,释字第654号才明白确立「律师接见交通权」,确保羁押中之被告与律师沟通之自由。但立法未能一鼓作气,禁止「律师事务所搜索」以保障「律师-客户秘匿特权」令人遗憾!
德国刑法大儒Claus Roxin曾言:「刑事诉讼法是宪法的测震仪」,亦即,一国刑事诉讼程序「保障人权」及「正当法律程序」等落实之程度,体现了该国法治文明之高低。笔者为此加注,所有法治之革新都是「宪法的测震仪」!而「律师─客户秘匿特权」一日不落实,便是宪法公平正义之不实践!30多年来「法治蹉跎」可见一斑!
二、宪法法院「秘匿特权」判决不仅止于刑事,不限于律师,依法具「拒绝证言特权」之专业人士,于民事、刑事、行政等诉讼程序应一体适用!
本案重点在当事人诉讼权保障之落实,是以,既然我国民、刑及行政诉讼中均针对相关专业人士(例如:医师、心理师等)为拒绝证言权之规范。相关主关机关应参考判决意旨,一并考量工作权及诉讼权保障,确保相关「秘匿特权」之有效落实!
三、建置「令人骄傲的法律产业」,审、检、辩、学应强化「超国界法律」视野并以做争气法律人为己任!
法务部于本案陈述意见提及,我国律师伦理规范不若美国严苛,因此律师是否得促进诉讼程序真实发现容有疑问。实则此乃律师是否得以恪遵《律师法》中关于「律师应砥砺品德、维护信誉、遵守律师伦理规范、精研法令及法律事务」之相关诫命问题,此部分有待律师公会以美国律师公会自诩律师界之「眼睛、耳朵和声音」为榜样,滚动调整相关伦理规范及在职教育进修,强化「律师产业」素养!
最后,法律人对「超国界法律」、「外国法」、「多边公约」等之认识攸关法治进步,否则认事用法会产生盲点,台义改定亲权宪法法庭案(111年宪判字第8号判决)即为着例。该判决「忽略」1980年《海牙诱拐子女公约》之「绝对法原则」,即非法扣留(诱拐)的暂时处分声请案,应推定「立即返还儿童惯居地始符合其最佳利益」且「应尽速返还」,才符合公约「程序从速、返还从宽」之精神,令人遗憾!可见欲建立保障人权、促进法治正义实践之「骄傲的法律产业」,非审、检、辩、学均戮力而为无以为功!(作者为超国界法教授、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