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民进党总统大选的焦点与盲点」万言书

吕秀莲

前言

2012 总统大选已落幕,民进党重返执政的美梦再度落空,主席兼总统候选人英文即将请辞卸任,党主席争夺战也将掀开序幕。值此新旧交替之际,冷静理性探讨是非功过,应是当务之急。

本来,选举有如博奕,有胜必有败,有人赢,就有人输。不过博弈赌的是金钱,而选举胜负不只赌候选人的政治生命,更重要的是国家前途,与人民幸福。

众所周知,马英九于08年走马上任后,积极与中国当局营建紧密关系,如今马英九已如愿连任成功,而胡锦涛将于今年底前卸下中共总书记之职,明年卸下国家主席,后来交出军事委员会主席。胡马两人本于「一个中国」的原则,搭建「九二共识.和平发展」的桥梁,继ECFA 经济统合之后,必将在今后两年积极推动军事及政治统合,迈向「和平统一台湾的终局目的。今后四年是胡马的最佳「历史机遇期」,他们势必努力缔造「祖国统一」的历史功绩。

因此,2012 大选实在是台湾存亡绝续,2300万台湾人民安危祸福的关键性民主战役。

因此,国共两党自始至终都将此次大选视为攸关中–台关系的文明战争,倾其所能捍卫马英九在台政权。相形之下,民进党喊出世代交替,掀起小猪旋风,沈湎在蔡英文的个人魅力中,仿佛举办一场民主嘉年华会。

双英在选战攻防之间,自然出现一些焦点,但也呈现许多盲点。本文基于作者参选与辅选长达33年的经验,提出冷眼旁观浅见,就教党内外高明。所谓「爱之深、责之切」,希望党内同志体会本人的苦口婆心,切莫以「团结」为名,拒绝反省,更期勉下届党主席能带领党务改革,使民进党脱胎换骨,因应历史变局。

民进党重返执政之路有多远?

自从1996年总统直选以来,台湾共举办过5 次大选,2000及2004年陈水扁、吕秀莲两度代表民进党参选且连任成功,另外三次均告失败。历届大选蓝绿得票数及得票率列表如下:

1月14日蔡英文主席在开票落选后宣称,民进党迈向执政,离攻顶成功只差「最后一哩路」而已。真是这样吗?

首先我们必需指出,马英九纵使饱受「无能、亲中」的攻击,但他的得票只比上届少76万票,若加上宋楚瑜的得票37万张,4年之间实际流失40万票左右,而蔡英文却输马英九80万票。

再看蔡英文与民进党前两届候选人相比,蔡英文虽然赢08年的谢长廷、苏贞昌 8.34%,但比04年陈吕连任的得票率仍少掉4.26%,更比连任成功的马英九少掉6%。

民进党若要重返总统府,该努力的绝对不止一哩路而已!

百万票误差谁之过?

此次双英对决,一度打成平手,但在禁止公布民调的最后关键十天内,双英各自叫阵,马英九宣称将赢50~70万票,蔡英文则宣称会赢20万票,结果蔡英文输马英九79万7561票。这输赢百万票的选情评估误差,如何造成?谁该负责?

此次民调误差最大的是过去4年在各项选举预测神准的「政大未来事件交易所」,其在投票前一个月内所作的预测如下:

依此预测,无论得票率或当选机率,蔡英文一直「遥遥领先」马英九,甚至高达36.8%,但开票结果是蔡输马近6%。政大未来事件交易所同时预测立委选举,国、民两党当选席次为55:52,其他政党6席,但结果是64:40,其他政党9席,两次选举的预测完全失准!

相较之下,TVBS 在投票前夕的民调,双英差距与实际结果相对准确:

投票日前几天,民进党预估的各选区选票与开票结果对比如下:

上表显示,民进党就各选区的输赢票数评估确有相当落差,如客家妹却在客家县市桃竹苗大输43万6千票,预估平盘的中彰投也输近18万票。尤其正副总统候选人的共同故乡屏东县,蔡曾夸口全赢,结果竟只小赢马英九5万票而已,若与2004年陈吕配相比,得票还少2万7千多票,得票率少3%。

事实上,同属民进党的游盈隆教授在他主持的「台湾太平洋发展协会」所作的民调指出,从去年9月4日开始,其实蔡英文一直落后马英九,11月6日双方差距7.3%,元旦时更高达9%,而投票前两天是7.4%。这份民调 (或类似) 是否蔡英文早已知晓?因为开票后她的败选声明沈稳冷静而动人,不太像自认会赢20万却意外输80万票的候选人的骤然反应。

世代交替:历史断层与经验断层

民进党的选前乐观估计是否因「自我感觉良好」而起?而自我感觉良好是否由于「世代交替」、「世代切割」与「经验断层」所致?

蔡英文当选民进党主席,掌握民进党之后,明地切割陈水扁,暗地切割党内元老前辈,是不争的事实。「世代交替」其实就是「世代切割」,TAIWAN NEXT 等于否定 TAIWAN PAST。蔡英文领导之下的民进党,已然成为「历史断层、经验也断层」的民进党。

很少人听过蔡英文谈台湾历史、谈台湾的民主运动。她此次标榜「台湾第一个女总统」,却从未提过妇女运动的艰辛,也不曾表达对女性的特殊关怀。「历史断层」是蔡英文领导之下民进党的集体现象,民进党固然不应停留在历史悲情中,但也不能忘本、忘恩。民进党的诞生是由多少民主先烈和前辈的血泪交织而成,2000年陈吕配当选的重要原因就是吕秀莲代表美丽岛世代的牺牲,陈水扁代表后美丽岛的奉献。要承担治国大任者,人民必先问其有何德、何能?

由于历史断层,使蔡英文领导之下的民进党急于世代交替,其实就是世代夺权,请老一代的人通通退场,让新世代登台亮相。不只党内大老天王被排斥,代表党魂的民进党绿色十字党旗也被掩藏起来。

明眼人都会注意到,自从蔡主席投身选举以来,从五都到总统大选,很少出现民进党的绿色标帜,主席带头使用粉红、蓝色、枣色等色彩。上梁如此,议员及立委候选人就更五花八门,无奇不有了。除了国民党的绽蓝色不用之外,亲民党和台联党的橘黄、土红,甚至中国的大红色,各地候选人乱用一通。此次选举,只见蔡英文的肖像取代党旗,TAIWAN NEXT 的黄色箭头取代绿色党徽,民进党仿佛人间蒸发,充分显示蔡主席及其亲信对民进党的「政治认同」有多薄弱模糊。当造势场合旗海飘扬时,国民党是清一色红蓝白国旗,民进党却不见绿色标帜。

至于经验的断层在这次选举的具体呈现是在群众动员与民意反映方面的错估,以及政见的空洞虚无,甚至在各县市各族群大开选举芭乐票,完全忘了中央及地方政府早已负债累累,濒临破产。

虽然被冠上主任委员、总督导与总指挥等大头衔,三位选战经验丰富的阁揆天王们,在选战的运筹帷幄中不知是否真有英雄用武之地?至少在造势活动中,他们亮相演说的时间只有短短数分钟,根本无法讲出内容,也就无法感动民众。这是无心之过?还是刻意压缩天王大老的挥洒空间,让他们黯然褪色,让蔡英文一枝独秀?更重要的是,如果十年政纲委由四位阁揆延揽专家及过去执政的团队分类研拟,内容必更具体可行,而蔡英文也不至于落得「空心蔡」的笑名。

与政见研拟同样重要的是民意与民情的掌握和操控。蔡英文本人选战经验不足,而造势活动的年轻司仪有的大选经验顶多是2008年的谢苏配,于是每一场都激情宣布破纪录,甚至破几十万人的纪录,完全忽略场地大小根本上已限制可容纳的人数。譬如新庄体育场只能容纳7千多人,但民进党却宣称有5万人到场,而党部前面的马路空间有限,又如何容得下15万人呢?司仪哄抬场面尚无可厚非,但若因此迷惑候选人的自我观感,以致高估选情,就适得其反了!

需知要胜选,最该比较的是对手马英九,即使未场场比,至少也要天天比,所谓「知己知彼」,至少要跟2004年陈吕配胜选,而不是08年谢苏配的败选场景比。2000年及2004年陈吕配的最后冲刺期,民进党喊出百万人民站出来,呈现的是北中南数十万人沸腾的气势,更有「牵手护台湾」的全国总动员。哪像这次,投票前一天,桃园巨蛋和板桥体育场,舞台竟然搭掉全场的一半,而现场民众连一半都未必挤满,当天晚上,有经验的长者就心知大势已去矣。

错估情势:宋楚瑜参选与首投族

亲民党主席宋楚瑜的参选,姑不论其真正动机为何,确实带给绿营人士许多鼓舞和幻想,他们相信宋楚瑜将如2000年瓜分连战选票般,使马英九败选,让蔡英文坐收渔翁之利。

殊不知宋未参选前,马英九不只绿营嫌,蓝营有很多人也讨厌。然而宋积极参选后,国内外,包括中国大陆的蓝营顿感危机意识,于是大团结、大动员,结果激出极高的投票率,「弃宋保马」终于取代「弃马保台」,宋楚瑜无疑成为马英九连任的最大功臣。

另外错估情势的还有一桩。蔡英文选举口号 TAIWAN NEXT,摆明了诉求的对象是略懂英文的年青人,尤其首投族,而不是农工基层份子与年长者,因此不惜与民主前辈切割,选战诉求也尽量含糊虚无。然而事实上,首投族虽有77万人,但投票日恰值期末考,大学生自顾不暇,待业青年或初就业者的工作所得难以负担短短一周内南北奔波两次的交通费用,极可能放弃投票而选择回家过年。此次投票率是历届总统大选最低的一次,或许部分原因在此。另外一个原因应该跟民进党欠缺危机意识,自认会当选,因而疏于催票有关。

问题是,当初马英九决定要破例提前投票时,民进党为何不反对?此次投票率比2000年降低8.31%,而且只有6个县市高过75%,最高的台北市也只76.78% 而已。台商远道漏夜从中国与其他国家赶回来,为何国内选民却懒得去投票?甚至绿营基本盘的南部,投票率也普遍降低。是选举疲乏?还是含泪不投票?值得警惕。

相反地,民进党沈湎在宋楚瑜将瓜分马英九选票的错觉,以及小猪旋风的喜悦当中,投票前几个月就一再宣称会赢,而候选人也相信下届总统必姓蔡。如此过早过度的乐观,使民进党疏于催票和监票,也使支持者认为少我一票无所谓,终于吃下败仗。

小英旋风?小猪旋风?

蔡英文初跃政坛时,媒体以白玫瑰、小龙女暱称她,有如88水灾前的小马哥,两人堪称朝野金童与玉女。尤其一连串因贿选而被判当选无效的立委/议员补选,给了民进党败部复活的机会,更给了蔡主席辅选有功、领导英明的天赐良机,加上她的团队巧妙渲染她在国际与两岸谈判的才能,一时之间,声望如日中天。

五都选举时,蔡英文在新北市初试啼声,只输10万票,使她踌躇满志,自信,而且自负。一场全党老中青团结合作都未必能赢的总统大选,她采取的却是大切割,讨好的是首投族,整个选举彻底呈现 one man show,连民进党仿佛都不需要了,更别说比她出道更早,历练更深的前辈大老。

造势场合上百场,但声音只有候选人的,因为每个人上台的演讲时间一律严格限制几分钟,即使天王名嘴也无法讲出内容。到头来,民众既听不到动人的演讲,也感觉不出强有力的批评和政见。更重要的是,很多可以加分加持的力量并未发挥,许多选战老将只能袖手旁观。

无疑地,竞选总部意在突显候选人,鼓动「小英旋风」。由于蔡英文出身富裕、高学历,而且面貌姣好,又打出「台湾第一女总统」的口号,「小英旋风」相当程度是成功的,加上「小猪旋风」的加乘作用,确使绿营选战沸腾好一段时间。

按「小猪旋风」是因为监察院针对3个台南小朋友捐献小猪扑满给蔡英文,出面警告违反政治献金法,引起公愤而顺势营造出来的。竞选总部打出「以小猪对抗大野狼」的口号,大量制造小猪扑满分送粉丝,进行小额募款,强调蔡英文代表百姓庶民,伸张社会公平正义。美联社驻台记者将此一风潮比喻为「罗宾汉」,民进党又把美联社刊在华盛顿邮报网站的文章大肆渲染,一时之间,蔡英文就被塑造成「台湾的女罗宾汉」。

其实 po 在网站的文章不等于代表华邮的正式报导,而罗宾汉是「劫富济贫」的草民英雄。但蔡英文出身富豪,而小猪扑满是市井小民,甚至弱势身障者的政治献金,与罗宾汉的劫富济贫反其道而行。

小猪旋风的确为民进党选情加温,民调也逐渐上升,但因竞选总部宣称「小猪对抗大野狼」,而大野狼指的是财团巨贾,蔡英文也在一连串演说中以平民百姓的正义化身自居,抨击马英九与财团挂钩,从此播下企业界与她对立的种子。

可是平民化身的形象很快便因为柿子一斤两元的谬误文宣而不攻自破。不只候选人,还有多位重量级立委也纷纷为柿子两元强词夺理,予人民进党「不食人间烟火」,不知民生疾苦的深刻印象。

天下事物极必反。许多人开始质疑,竞选总统跟三只小猪又有什么关系?小英旋风与小猪旋风,对于选举的利弊得失,应该客观加以评估。因为开票的结果,有一项吊诡的发现:

此次立委选举,民进党在73个选区提名候选人,他们的得票总数比蔡英文得票多出13万票。不只蓝营优势的桃园和新竹,还有她刚选过的中和及芦洲如此,竟连绿色大本营的台南和高雄,蔡英文得票不如立委,其中有5位还高过她1万多票。更意外的是,在蔡苏两位正副总统候选人的共同故乡屏东,蔡英文自认可拿100% 的选票,结果竟然只拿55.13%,还比民进党3位立委候选人少拿2万多票。

到底选民因支持民进党而投票?或者因为喜欢蔡英文而投票呢?

俄罗斯娃娃--谁的贪腐印记

民进党过去以清廉勤政起家,深获好评,才能一路成长茁壮。遗憾2005年开始因陈水扁总统第一家庭涉及多起贪渎弊案,掀起红衫军事件,民进党的清廉形象遂被烙下贪腐的印记。

蔡英文接任党主席后,公开切割陈水扁,但是否切割贪腐印记呢?此次投票前几天,国民党在电子及平面媒体铺天盖地打出的广告是1+6 个台湾版的「俄罗斯娃娃」,显现蔡英文与谢长廷、苏嘉全、吴乃仁、邱义仁、柯建铭,及陈水扁的脸相,指控民进党是贪腐集团,而最小的是阿扁。

这是一份杀伤力很强的竞选文宣,反观民进党最后刊登的广告,只用轻柔的文字以及蔡英文的个人写真集,完全没有反击力道。

有些人把国民党的贪腐攻击完全推诿给陈水扁,认为扁案拖垮蔡英文。真是这样吗?

蔡英文出自富庶家庭,又是学者出身,外界咸认她形象清新,与贪腐绝缘。但她自行政院副院长卸任起,立即申领退休金优惠利息18%,却又带头痛批18% 政策的双面作法,实在不可思议。随后民进党不分区立委名单出炉,不但充满派系挂钩的色彩,而且其中多人因案遭判刑,舆论一片哗然,担任她选举发言人的也有几位极具争议性,令人觉得她的清新外表,未必代表清廉。

接着是她亲自挑选的副总统苏嘉全夫妇一连串的风波,从农舍、祖坟、椰林基金会到看猛男秀,每次爆料,社会都要挞伐一阵,支持者更心惊胆颤万分。

然后爆出陈盈助事件,原先咬定马英九收受黑道组头两亿元,后来却扯出蔡英文身边多位亲信与陈盈助更有利益交往关系,予人「龟笑鳖无尾」之讥。

最要命的是蔡英文本人所涉及宇昌生技案,根据蓝营的揭发,虽未必有违法的明确事证,但处理过程确有可疑可议之处。重要的是,做为当事人的她,理应在第一时间将整个案情说清楚,讲明白,但她对此一紧要关头的致命打击,始终避重就轻,闪躲回避,令社会大众尤其企业界对案情备感扑朔迷离,不只操守问题,连带地也会质疑起她的为人处世和应变能力。

事实上,2012年总统大选是后扁时期之事,陈水扁已身系牢狱,虽有时借机发言,对选情并无影响力。想把蔡英文领导之下民进党涉及的弊案疑云,推诿给陈水扁,既不公平,也不负责任。「解铃还须系铃人」,蔡英文应该在辞职下台前,针对过去四年当中所发生的弊案,依照民进党相关党章规定,公平地予以党纪处理。

总统的宪政大权国防外交

中华民国宪法明定,国防与外交是总统独享的两项宪政大权,其余全归行政院长负责。请问,在全部竞选过程当中,英文造诣极深,自认是国际谈判高手,又曾担任李登辉国安会咨询委员的蔡英文,为何从未谈过外交与国防?她所发表的政见,其实属于行政院长的职权。

总统是三军统帅,代表国家统领陆海空三军,也代表国家对外负责国际事务。但蔡英文从头到尾,不曾提到国防军事和国家安全,看在国军将领和部队官兵眼里,她可以胜任三军统帅,保国卫民吗?马英九主政之后,军中士气涣散,军纪沦丧,退役将领纷纷亲共反台。军中对深蓝出身的马英九先生尚且不服,蔡英文女士如当选,无论基于性别、意识形态或统帅及治国能力,三军将领士官兵会服从效忠吗?

至于外交,她曾在选举期间出访菲、日、德,并未交出任何成绩。9月华府之行,绿营媒体虽大肆宣扬,但有识之士却已洞悉危机。因为美国白宫国安会在跟她会谈之后,居然故意透过英国金融时报 Financial Times 公开否定她有处理两岸关系的能力。此一重大警讯,民进党有无严正看待,认真处理?投票前数天,马英九圆满举行国际记者会,蔡英文也具名邀请来台采访的国际媒体,但她临阵脱逃,予人怯于外交之感。

政党外交–在野党外交原是党主席的职责所在,民进党执政之前,在华府设有负责处理美国事务的代表处,但蔡英文接任主席后,未设驻美办公室,只委请一位美籍友人代表民进党,日本方面也无代表。可见她对外交的忽视,也未重用民进党执政所培养的外交人才从事国际事务。

台–中关系与中国政策,也是总统的宪政大权,更是民进党与国民党别树一帜的王牌,影响的是台湾的国家定位和未来发展,必须明确、坚定而且与时俱进。遗憾的是,1999年通过的《台湾前途决议文》被弃置不顾,却平白冒出语焉不详、模糊抽象的「台湾共识」来。蔡英文台湾共识的论述基础是:只要大家投票给她,等她当选后,就会邀请不同意见的人,依照民主程序大家来讨论,议题不拘,统一也可以谈。试问:台湾问题有这么简单容易吗?长期对立的统独和蓝绿问题,会因她当选就自然迎刃而解吗?

更糟的是,她虽反对九二共识,却只强调1992年没有「九二共识」这个「名词」,而没有将九二共识真正包藏祸心的黑盒子掀开来。

按1992年国共双方为主权问题僵持不已,文书认证谈判无法进行,直到11月13日海基会传真给海协会,援引当年8月1日总统府国家统一委员会通过的「一个中国的意涵」的决议文作为会谈前提:「海峡两岸均坚持『一个中国』之原则,但双方所赋予之涵义有所不同。…台湾方面…中国方面…。台湾固为中国之一部分,但大陆亦为中国之一部分。」

由于八一决议文明确表示两岸都同意「一个中国」的原则,并承认「台湾与大陆都是中国的一部份」,才让中国当局大喜过望,同意后续的两岸协商。马英九明知却不敢提「八一决议文」,蔡英文可能不知道这个决议文,只一味否认有九二共识这个名词,自然未能让社会大众认清它的包藏祸心。公开挺九二共识的达官巨贾们,如果知道九二共识的核心内涵就是八一决议文,就是承认「台湾是中国的一部份」,或许表态发言会较审慎保留。

联电董事长曹兴诚先生选后在中时电子报撰文指出,「国民党以九二共识赢得总统大选,其实是一招险棋。」因为九二共识等于「双方都同意,中国主权是统一的,治权则是分裂的,两岸现在处于内战之中。」至于马英九所谓的「一个中国,各自表述」,加上他的「不统、不独」,其实是「两个中国」,只因文中出现「中国」,在国际上已达到认定台湾属于中国的目的,所以北京勉强接受。「如果今后北京明确主张九二共识就是『和平统一,一国两制』,不知马英九要如何因应?如何向台湾人民交待?」

曹兴诚都能把九二共识的危险性说得如此浅白动听,角逐总统大位的蔡英文为何不能说清楚、讲明白?何况她曾担任长达5年的陆委会主委。(二之一。文长转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