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年3次赛季报销+悲惨断腿,篮网用他交易哈登,又在体检中查出癌症……
2021年1月15日晚,卡里斯-勒韦尔收拾好了几箱行李,跟弟弟达雷尔搭乘深夜航班,从纽约飞到了印第安纳波利斯。
他被卷入了哈登交易当中,从篮网被交易到步行者,飞机落地以后就要接受例行体检,那之后再前往洛杉矶与步行者的新队友们会合。
与很多NBA球队不同,步行者在体检项目中加入了腰背部的核磁共振检查。检查之后,勒韦尔在医院等了好几个小时也没有出结果,于是他又回到了酒店。
但就在他进房间后不久,步行者队医来了电话。当时他们根本还没见过面,但情况紧急,已经没时间客套了。
那位队医告诉勒韦尔:“我知道你不认识我,但你今天不能跟球队一起走了。我们发现了一些问题。”
勒韦尔问到底怎么回事,对方沉默了许久,告诉他:“我们在你的左肾上发现了一个肿瘤。”
勒韦尔呆立当场。
所谓人各有命。那么多天之骄子在NBA顺风顺水走上了人生巅峰,可还有很多人,命运似乎一直在跟他们开着残酷的玩笑。不管他们多努力的挣扎,它都要拖着他们一起急转直下。
26岁查出肿瘤合理吗?公平吗?换做其他任何人恐怕都忍不住怨恨上苍。但震惊过后,勒韦尔恢复平静的速度快到超乎想象:“对逆境和坚强我都再熟悉不过了。我必须挺过去,因为我别无选择。”
在勒韦尔15岁那年,他的生活就已经被彻底颠覆。
悲剧发生的前一晚,勒韦尔还跟弟弟到朋友家一起看了NCAA最终四强战。等他们半夜回家时,一切都还正常。妈妈到外地探亲去了,爸爸在楼下,他们俩回屋睡觉前还跟他聊了几句。
但那却是勒韦尔与父亲的最后一面。
第二天早上,先醒来的达雷尔发现了沙发上爸爸的尸体,恸哭不已。勒韦尔被叫醒后看到眼前的一切也懵了,但他最终报了警,确认了46岁的父亲是因为半夜心脏病发作去世。
讽刺的是,那天正好是复活节。随后,勒韦尔要给妈妈,要给他能想到的所有亲人打电话,每个人接起电话时都是喜气洋洋的过节氛围,而勒韦尔的声音却是破碎的。
勒韦尔和弟弟都爱打篮球,也是父亲带他们敲开了篮球的大门,一直陪伴他们玩耍和训练。现在那样的日子再也回不来了。老勒韦尔甚至没能看到他们上大学的样子。
勒韦尔说,父亲去世后,“我只想尽我所能,努力做好所有我知道会让他感到骄傲的事。小时候我爸对我很严厉,因为他知道我能成就很多。他看到了我的动力和天赋,他不想我把这些都浪费掉。所以他一直在鞭策我。他去世后,我不得不鞭策自己。”
他的天赋很快就让他在后场深度强悍的密歇根脱颖而出,轮换次序不断靠前,靠拼搏和防守最终获得了首发位置。到了大二,出场时间的增加让他彻底展示出自己的能力,他的勤奋和自律也让他获得了越来越多的关注。
2014年2月,勒韦尔率队拿下了自1985-86赛季以来首个十大联盟冠军,可就在赛季结束后,密歇根大学突然宣布勒韦尔将因为脚部出现应力性骨折接受手术。
当时不少专家还觉得,勒韦尔在休赛期好好恢复,不耽误新赛季的比赛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没想到,这次伤病会是勒韦尔大学噩梦的开始。
大三赛季开始后,勒韦尔成为校队队长,在出场时间、得分、篮板、助攻和抢断上都是全队第一。可就在赛季中期对西北大学的比赛中,勒韦尔动过手术的左脚再次受伤,被迫赛季报销。
原本勒韦尔已经计划参加2015年NBA选秀,但这次受伤使他被迫放弃了选秀计划,只能继续养伤。
到大四,他还是未能摆脱伤病。2016年1月,左脚问题又纠缠上他。他先是休战了11场,到2月复出后,还是没法继续坚持,最终球队宣布,左脚伤病彻底终结了勒韦尔的大学生涯,他不会再为密歇根出战了。
这次他遭遇的问题是左脚第五跖骨骨折,跟杜兰特多年前的伤病一样。杜兰特还给他推荐了自己的医生马丁-奥马利博士,在纽约做了手术。
短短22个月的时间里,勒韦尔做了三次手术。他的大学生涯就这样结束了。
他拄着拐参加了毕业典礼,到选秀前的试训大会时,他仍不能脱拐行走。很多NBA球队都觉得,他进首轮已经没有希望,最好的情况大约是去欧洲打两年,看状态恢复得如何。
但要勒韦尔放弃NBA,没那么容易。
2016年选秀大会的前一天,他在《球星看台》发表了一封给所有球队经理的公开信,表达了自己对机会的渴望——
“脚伤?保护靴?它们都拖不了我的后腿。我经历了太多,相信我,我完全有能力克服这些挑战。算了,还是别相信我了,让我证明给你们看吧,只要多给我几分钟出场时间就够了。”
最终,还是有NBA球队愿意相信他的天赋。他在首轮第20顺位被步行者选中,没多久就被当做筹码被交易到了篮网。巧合的是,给他做手术的奥马利博士刚好也在篮网队医组供职。
刚上任没多久的篮网经理马克斯看好勒韦尔的潜力,他觉得勒韦尔不只具备臂展超过2米08的天赋优势,更具备一些数据无法体现的优点:好品性,好态度,一个好人。
篮网面试勒韦尔的时候,他还拄着拐杖,但马克斯没有在意勒维尔严重的伤病史,他在选秀前就坚信,勒维尔就该是篮网的人。
训练营开始后,勒韦尔依然穿着保护靴,他直到12月才迎来自己的NBA首秀。不过,凭借着新秀赛季可圈可点的表现,他很快就成了球队里最受欢迎的那个人。
时任篮网教练的肯尼-阿特金森也给了勒韦尔这样的评价:“他是我们球队的心脏和灵魂。”
在NBA的第一个休赛期,甚至是勒维尔在过去4年里唯一一个不需要躺在病床上养伤的休赛期,他立刻投入训练,不放过任何一个提升自己的机会。
勒维尔说:“别人的休赛期是阳光和沙滩,而我的休赛期,是篮球和冰袋。”
他的勤奋刻苦让篮网上下赞不绝口,马克斯彻底确定,不把这个年轻人当做未来核心培养,那就是他的失策。
林书豪在2017-18赛季揭幕战受伤报销,让勒韦尔获得了更多机会,二年级的他场均12.1分3.7篮板4.2助攻,在防守端表现也更加亮眼,场均抢断达到1.2次。在对太阳一战,他贡献5次抢断,锁死德文-布克,还让后者最终6犯离场。
他努力守住了承诺。但无奈还是没有被命运饶过。
2018-19赛季初,勒维尔成了篮网得分王,赛季初保持着场均20+的强势表现。可就在他对火箭砍下生涯新高29分的10天后,勒韦尔在对森林狼的比赛上半场遭遇了恐怖的右腿骨折,他当时想封盖对手,可落地不稳,小腿到脚踝的位置几乎翻折。
在场的森林狼和篮网球员都懵了。他们凭直觉都知道这个伤有多严重。他最好的朋友霍利斯-杰弗森忍不住泪洒赛场。
他被诊断为右脚距下关节脱臼,一下子又缺席了42场比赛。但到季后赛还是打出了出色表现,场均得到21分。
伤病无法阻挡勒维尔,篮网也依然相信他能够帮助球队走向辉煌。在勒韦尔的25岁生日之后,篮网与他提前续约,给了他一份3年5250万的合同。
2019-20赛季初,他又遭遇拇指伤病,休息到1月才回归。但此后他成功恢复了状态,2月打猛龙砍下37分,3月打凯尔特人飙下51分,震惊联盟。三天后,他对马刺又拿下生涯第一次三双。
8月复赛后,勒韦尔6场比赛场均得到25分5篮板6.7助攻,季后赛也保持了亮眼表现,甚至还打出35分的生涯纪录,但缺兵少将的篮网被猛龙直接横扫。
到休赛期,市场上已经有了关于勒韦尔的交易流言,但他心情平静。当母亲金来问他是不是真要被送走,他只说,在这个商业联盟里,球员被当做筹码再正常不过。
勒维尔母亲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今年1月,为了抓住引进哈登的机会,篮网还是交易掉了这位球队的“心脏与灵魂”。
原本勒韦尔应该感到遗憾,但体检之后他只有满心庆幸。
医生告诉他,肿瘤是恶性的,好在发现早,有手术指征,切除以后他还可以正常打球。
80%的早期肾癌都是肾细胞癌,但患者出现症状时,往往都是晚期了。勒韦尔没有症状,如果不是这次体检查出异常,拖到病变成晚期,后果不堪设想。
1月25日,勒韦尔手术成功。他醒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了母亲,而很快,他的念头又飘回了球场。
半个月后,他就与队友在布鲁克林会合,还参加了赛前训练。在采访中,勒维尔也一直面带笑容,十分乐观。没有异常强悍的神经,难以想象有哪个癌症康复患者能做到这个地步。
复健过程其实是很艰难的。勒韦尔说,这次手术,比他以往经历的任何伤病都要难受。他熬过了可能是人生最黑暗、最绝望、最困惑的两个月时间。没有胃口,经常呕吐,体重大幅下降。但他咬着牙坚持,先是做单人训练,随后是无对抗、一对一、二对二、最终和队友站在一起。
3月14日,勒韦尔第一次为步行者披挂上阵,从首秀到现在,他为步行者首发30场比赛,场均拿到20.2分4.4篮板4.4助攻。
他的表现与术前并无分别,场均得分和篮板甚至还是生涯新高。他有时还是会因为药物反应感到不适,医生告诉他这很正常,因为一般患者不会那么快就重返球场。
业内球探看好他还能做步行者未来的核心,布罗格登也说他的回归对全队而言都很关键。
勒韦尔也成了美国癌症协会的大使,鼓励人们尽早接受筛查,这样也能像他一样完全康复。
早在新秀赛季,勒韦尔就说过,伤病对他来说只是小事。“是生活让我变得坚强,比起脚伤,生活可要难多了。”
也正是这样的艰难,让他懂得了珍惜。
“篮球对我来说只是额外的奖励,我并不认为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一个人的生涯可能说结束就结束了。”他说,“最重要的事,就是保持健康,尽量活久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