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历史轨迹寻找定位
总统大选惨败,国民党生存面对严峻考验,尤其在两岸论述与政治定位方面,不少人提出本土化、青年化等主张。但就争取广大华人认同,从而有别于民进党与中共等角度来看,国民党如能回归历史真相,以之重塑自身在两岸政局的角色,不啻为另一种可行途径。
无可讳言,国民党当年内战兵败如山倒,一大症结在于它在中共宣传战中被塑造成一个专制腐败的政体形象。撇开国际苏维埃不提,不管在中国政治或社会制度方面,1949年前中共所讲的完全是今天民主自由进步价值观的翻版。毛泽东、周恩来、刘少奇等中共要员,当年在《解放日报》、《新华日报》、《人民日报》等刊物上,乃至于面对外国媒体时,不断强调中国人民必须享有直接普选的权利,必须拥有集会结社、言论出版等自由,坚称西方民主政体完全适用于中国,并痛斥国民党一党专政、以人民知识水平落后等理由阻挠民主普选等。
这类言论巨细弥遗地纪录于史料文献,近年大陆作家笑蜀也将之编纂出版一本厚达400余页的专书《历史的先声─半个世纪前的庄严承诺》。可想而知,中国青年知识分子当时看到这些主张会有多么热血沸腾。如同笑蜀所言,它们是中共取得政权的重要关键与法理依据,国民党溃不成军自然不足为奇。
但阴错阳差的是,在蒋氏父子容许下,国民党开始有限度地在台采行地方自治与民主选举,加上党外与民进党接续奋斗,当年中共所倡议的民主自由愿景,如今竟完全被台湾人民所落实。国民党早年宣传中共残暴,对上述史实却隐晦不提,显然是为了统治正当性,但如今既已成为民主共同推手,理当可以自身为镜,不卑不亢地映照出国共两党吊诡的70年历史发展轨迹。
此外,国民党坦然面对历史,也才能重新诠释「白色恐怖」以及民进党与党外民主运动、「台共」等关联。特别是近年民进党大量平反白色恐怖受难者,平心而论这些台共地下党员大都是纯真热血青年。他们生前无法料想到中国后来会发生土改、反右、大跃进、文革等一连串惨剧,当时秉持的就是中共所宣扬的自由民主理念,方能昂头挺胸慷慨就义。民进党如今承认台共的正当性,也就无法对1949年之前的中国当代史进行切割。
换句话说,国民党如能展现诉诸史实的勇气,一方面扮演诤友,提醒对岸执政者要落实70年前「庄严的承诺」,另一方面逼使民进党正视自身与「台共」千丝万缕的渊源,让两岸在相通的历史脉络基础上重启对话。如此国民党或能在当前政局中,重新找到定位与角色,进而赢得两岸民众的认同与肯定。(作者为国立台南艺术大学助理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