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话》屏东烟叶厂的历史轨迹(刘良升)
保留完整烟叶生产加工场域的屏东烟叶厂,改造成为屏烟1936文化基地。(林和生摄)
近来看到一份报导,是关于文化部对于原来屏东烟叶厂的旧址,进行修复与再利用。此举不但就地设立了烟叶博物馆来介绍制做香烟的流程,将废弃的仓库改成音乐文化区,同时招商引进一些文化产业店家进驻,和设置停车场,好将这块距离南台湾屏东市中心区约两公里许,原属于财政部屏东烟叶厂,但自从2002年工厂被关闭后一直投闲置散的4.2公顷区域,重新活化利用,期能再创商机!
屏东烟叶厂的正门位于烟厂路底,厂区两侧以朝北的正门为中轴线相互对称。西边为作业加工区,东边后来建起了高大的仓库。我们全家在1969年从台北搬到屏东后,落户于教职员宿舍的「农专新村」就倚靠烟叶厂正门西侧的围墙边。所以从家中二楼的房间打开窗户,就可以直接看见烟叶厂的草坪和只有一层的简易作业厂房。1980年代中,政府当局在烟叶厂东侧围墙边,盖起了新的4层公教人员宿舍,我们家又搬到了东侧围墙边的新房子内,门牌地址还划入了「烟厂东巷」,所以我们不折不扣地和屏东烟叶厂毗邻而居了几十年了。
烟厂路始于屏东烟厂正门,往北行和东西走向的干道民生路呈T字形交会。民生路原是纵贯台北和台湾最南端鹅銮鼻台一线省道的一部分,地当南北交通要冲,我们新村借着烟厂路的缓冲,既取其便利,又闹中取静,真是得天独厚。纵然烟厂路仅仅是一条100多米长的厂区专用道路,同时也是我们新村进出的唯一孔道,但是她的双向快车道和两侧慢车道中间,设置了铺设草皮的安全岛,安全岛上每隔5米间距另外栽植了雄伟的椰子树,致使这美观的椰林大道充斥着热带的南国风味。
烟厂路除了在屏东烟厂上下班的时段外,一般用路人不算多,尤其靠我们这头接近正门路底,只有农专新村的居民进出使用罢了,这段烟厂路就变成我们小孩的游戏场所。从我们村口的路段起算,东边第三棵的椰子树就是我们打棒球时的一垒(以触摸方式代替垒包),相对地西边第三棵椰子树则是我们的三垒,多少的棒球术语诸如安打、触杀、出局、得分等都在这条马路中间竞技时派上用场。尤其暑假时分,我们这群孩子们在看完美国世界少棒联盟举办的三级棒球(依年纪区分为少棒,青少棒,和青棒)决赛的电视转播后,都一时忍不住手痒,拿出球具较量一番。有时我们也会打躲避球,当然练习羽毛球、排球的场景更是常常可见。
入夜以后的烟厂路,在路灯的照拂下,是大人们散步的好去处,我们小孩则热衷躲迷藏,抓萤火虫。新春期间,烟厂路成了我们的主战场,原来我们新村的小伙伴们拿出了冲天炮等「军火」,和居住在烟厂路另端的同龄小孩相互瞄准炸射。当我方冲天炮往外射出,看见彼方的孩童四散逃窜,很是过瘾刺激,当然,当对方的冲天炮「侵门踏户」时,我们也要寻求粗壮椰子树干的掩蔽积极防御,当时两军对阵运筹帷幄的念想,就在幼小的心灵中滋养。
至于烟叶厂本身,我们既不是瘾君子,小时候对这些方方正正的厂房和仓库也没有兴趣了解,我们和它的接触也只有在打棒球时,因为守备失误,棒球常常由烟厂正门滚进工厂的地界,我们则要和看守正门的保安警察叔叔打个招呼,进去捡球,他们一般也不会刁难。所以做了几十年「鸡犬相闻」的老邻居,我们也至多进入烟厂内20米左右的地带。再者烟叶厂正门上的机关单位门牌,是由原台湾省政府主席黄杰先生亲提。毕业于黄埔军校一期的抗日名将黄杰将军,为1949年大陆沦陷之际的最后一任湖南省政府主席,曾率领3万5千多名忠贞反共军民撤退到越南,并滞留于越南的富国岛数年,才辗转率部来台。我也借由大门上黄杰将军的落款,提早从双亲言谈间认识这位素有「海上苏武」令誉的传奇人物。
当年屏东市辖区内尚有一些公营事业的工厂,除屏东烟叶厂外,尚有在市中心区的屏东酒厂,和离我们家约两公里许的屏东糖厂。屏东烟厂除了分贝数不高的厂区噪音偶尔发出外,平时我们也会闻到烟叶草的清香,真称得上是一位不扰民的好芳邻。只是多年后屏东糖厂又转投资成立了屏东纸浆厂,利用甘蔗渣的废弃原料制作纸张,从此有时腐败的纸浆臭气,会随风向的变化,吹到我们新村,那种风味就不敢恭维了。
随着弟弟和我离家在外拚搏并各组家庭,以及双亲的离世,我们位在烟厂东巷的老家已空关多年,而这次文化部和屏东县政府投下巨资利用现成的空地,搞活产业经济,不知尔后能否凸显在地文化特色,带动观光人潮,以收预期之效,尚有待观察。不过倘若哪天「老邻居」真成了屏东市区新的打卡胜景,原屏东烟厂周边带给我厚重欢愉的童年回忆,和它见证过往台湾经济奇迹的轨迹,才是更值得我缅怀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