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立文/韩国瑜为什么不敢去美国?

董立文/中央警察大学公共安全系教授

美国对于台湾重要性,两句话讲完,第一句话是:没有美国就没有两岸关系。1949年中华民国退守台湾时,美国政府宣布放弃国民党政府。如果不是爆发韩战,美国派遣第七舰队巡航台湾海峡,哪来的两岸关系?第二句话是中共常讲的:没有美国的话,中国早就统一台湾了。证诸70年来两岸关系发展史,不得不承认,中共这句话是对的。

鉴于美国在两岸关系上的重要性,历任台湾总统一定把对美关系视为台湾生存与发展的重中之重。历史的巧合,又促成想要选台湾总统的人,必须先处理好对美关系。1995年台湾修改宪法确定得以直选中华民国总统后,李登辉受邀访问美国,引发1995、96年的台海飞弹危机,中共把直选总统视为搞台独,意欲阻止选举。

这个历史巧合造成想选台湾总统的人,必定要先访问美国的惯例,其本质意涵,是确认美国能够保护台湾民主制度的进行与发展,以及获得美方的支持。与其说到美国接受「面试」,倒不如说是这个总统参选人,有没有能力处理好这个台湾生存与发展的最关键因素。

韩国瑜4月曾访美与侨胞见面。(图/记者徐政璿摄)

从这个角度来看,韩国瑜作为国民党总统候选人,临时取消访美行,兹事体大,后果严重。第一个后果是,确认美国政府现行支持蔡英文总统的政策无须检讨改变,将继续强化支持;第二个可能的后果是,鼓励美国政府考虑是否要采取一个更积极的政策,来阻止韩国瑜的当选,乃至于国民党立委的胜选。因为国民党党主席曾经主张两岸要签《和平协议》,并称「最终目的是国家统一为原则」。

部分韩粉说「终于,台湾有一个总统候选人敢跟美国说No」。这种说法,若不是对两岸关系无知,就是附和中共排除美国支持台湾,比义和团还不如。

为什么韩国瑜会取消访美行?应该是收到川普政府的严厉讯息而让韩怯场。今年以来,美国早就对韩国瑜的台、美、中政策取向高度关注,并纪录在案,韩的重要的涉美言论包括:

一,2月6日,美台是「先友后婚」,美国人有钱,在50、60年前,西装笔挺、口袋「麦克麦克」来追求台湾。而中国大陆与台湾,是「指腹为婚」。

二,2月14日,对两岸关系提出「你侬我侬」的新观点,认为将会比柯文哲的「两岸一家亲」更强烈。

三,4月12日在美国哈佛大学座谈时指出,「国防靠美国、科技靠日本、市场靠大陆、努力靠自己」。

四,5月1日在世新大学说:访美时曾有美国学者质疑太过倾中的问题,举「壮阳药」为例,如果大家对台湾的民主有信心,何怕之有?

五,5月24日《联合报》专访说:台湾要学瑞士,我们也想做永久中立国,因为好处很多啊,有钱人的钱都放在这里。两岸关系是打乒乓球互动性很强,不是打高尔夫球

六,6月25日国民党总统初选国政愿景发表会,用水、浴缸塞子这3样物品,来形容美、中、台三方关系,并反问「台湾要当棋子还是浴缸的塞子?」。

七,10月10日宣布两岸政策白皮书,坚持一中各表的九二共识,重建两岸对话的架构,未来不排除有「韩习会」。

归纳这些言论的重点有二﹕

第一,韩国瑜自己亲口承认,美方有人质疑他「太过亲中」。早在四月份韩访美后,《华盛顿自由灯塔》刊登〈为何台湾的总统选举如此攸关重大〉一文。作者克里格曼(Aaron Kliegman)强调,一旦亲中候选人胜出,北京将更大胆对台湾施压,进而关系到美国的利益。他特别提到了两位潜在的总统候选人,因他们倾向「亲中远美」。这两位就是国民党籍的韩国瑜和无党籍的柯文哲。之后,美国对韩国瑜的疑虑有增无减。

第二,韩国瑜对台、美、中三方关系的政策取向,大都是抽象声明,少有具体内容,甚至常常出现不知所云的比喻。但是,韩显然把对中关系视为优先考虑,而有较明确的政策方针与铺陈。对美则相对冷淡,含糊与投机是其政策特色。至于水、浴缸及塞子,只知道塞子影射台湾,而水、浴缸甚至是坐在塞子之上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不得而知。

▲AIT主席莫健大使于10月18日拜会韩国瑜。(图/记者洪正达摄)

韩国瑜与美国在台协会(AIT)主席莫健的见面,是美国与韩的一次摊牌。在公开的场合,莫健说美国与台湾的关系非常坚韧,美台关系在目前是有史以来、自从台湾关系法40年前设立以来,最强健的时期。非常期待能多多请教市长,关于高雄的事务、还有未来的计划。结果,韩国瑜回答,台湾小孩都穿新衣新鞋快乐过新年……。最后,告知对方取消美国行。试问美方的感受为何?

事后国民党立委许毓仁爆料,是因为美方曾向韩国瑜提出5道考题,但韩营内部却害怕韩因准备不足而「失分」,才反对韩访美。事实上,莫健在与韩国瑜见面的前两天,就跟蔡英文总统见面,据总统府公布的内容,莫健强调美国非常关切中华人民共和国对台湾在政治、军事、及经济方面的不断施加压力,这也是为何美国要持续台湾的国际空间并密切维持安全合作。莫健并说,美国非常重视台湾安全,这也是印太区域安全的核心部分。

韩国瑜应该做这些基本功课,掌握现阶段美国对台海局势的关切要点为何?美国期望台湾做些什么?能在印太战略中扮演什么角色?而不是空喊两岸和平、台美关系重要等。

最后,国民党的对美关系为何会败坏至此?关键的原因是国民党原有的美国通与美国专家,在过去十年中,几乎大部分都变成「中国通与中国专家」。从苏起邱坤玄与赵建民等人过去十年发展的轨迹可见一斑。这些人都是美国博士,熟悉美国事务,但查其过去十年的事业与交往历程,都把大部分的精力放在两岸关系,而非台美关系。由此看,马英九执政时代所种下的「芒果树」,并非无的放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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