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长城与毛豆宝岛

T.Y

台湾绿金当DRAM、LCD、LED、太阳能等「两肇伤心」产业，困于全球景气衰退的忧虑时，南台湾的屏东，却是海外毛豆订单涌至，一群人被买家追着跑；跟台湾的气候一样，南北两样情[1]。 四十年前，自日本引种，由台湾农民生产，再回销东瀛，农业研究单位亦不断育种创新，台湾毛豆三十年来经常蝉联农产品外销冠军，为台湾赚进大量的外汇。一九九○年，台湾毛豆创下出口四万多公吨、占日本进口市场六成的高峰；随后，开始走下坡，当时台湾经济火热，工资水涨船高。中国则因六四事件，倾全力吸引外资，各式手法尽出，圈出大笔大笔的农地供外人使用。许多台商见大陆的人工与土地成本相对低廉，把台湾的毛豆品种与生产加工技术，整套搬到大陆[2]。1996年中国销日毛豆数量首度超越台湾，台湾从高峰的每年4万多公吨跌到2万5仟多公吨，「毛豆王国」美名易主。2000年台湾毛豆产业跌入谷底，中国输日毛豆达年销4万7仟多公吨，是台湾的两倍[1]。

所幸，一群打死不退，要根留台湾的业者，苦思对策力图东山再起，他们终于想出方法：『租用台糖过去种植甘蔗，今已废耕的土地，进行毛豆大农场机械化生产』、『推动「豆贩仔」转型为专业农民，与冷冻蔬果加工业者契作，建立紧密伙伴关系，契作产销可确保良好稳定货源，农民也能获取合理利润，农工双方皆蒙其利』、『将新研发的品种技术转移给根留台湾的冷冻加工业者，由业者委托专业农民种植』。虽然是理出一条明确之道，接下来的数年，对这群『根留台湾的业者』，却是宛如梦魇一般：种植甘蔗的砂地必须如美国西部拓荒一般、从头开始整地、建立排水系统、改良土质等，欠缺管理大农场经验而致先做先赔以及种的多收的少，接着是深陷财务泥淖而滨临崩溃。然而，皇天不负苦心人，历经千辛万苦，现今八家食品工厂与十七位大农，撑起台湾毛豆外销九成以上产值，擦亮了『台湾』招牌。2008年台湾输日毛豆第三度站上冠军宝座，2010年台湾输日24,000公吨、44亿日圆，居日本冷冻毛豆市占率第一，输日单位价格比中国高三成；台湾毛豆生产加工速度快，从采收到加工完成仅需4小时；甜度全球第一，更具有芬芳之竽香、豆香等香味；这群『根留台湾的业者』、『研发品种技术人员』实在真是台湾之光[1] [2]。

在这当中有几位关键人物：率先转型大农场经营模式的侯兆百先生，1993年首先砸下800万元引进毛豆采收机的冷冻厂老板魏建一先生，研发开发优良新品种的高雄区农业改良场副研究员周国隆博士，周博士也因对台湾毛豆产业之贡献，荣获农委会颁发二等奖章及绩优育种两大奖，以及「财团法人孙运璿学术基金会」杰出人士奖[1][3]。如今台湾毛豆以最高产品品级与品质、食品安全赢得日本人的充分信任，日本营业额最高的餐饮集团Monteroza旗下的「白木屋」，以及历史最悠久的「养老乃泷」，两大居酒屋都指定台产毛豆，大大的台湾地图，以及「高雄九号」字样，就印在包装上，真是另类的台湾之光，『台湾毛豆业者看到日本客户不必再头磊磊，卖毛豆变得很有尊严』。这个竭尽心力的毛豆团队，成工打造出『价值链』与『根留台湾』的典范，不必靠ECFA与政治订单，不劳政府稳价，不去抗议而投入心血，突破困境而成就『台湾骄傲』。不过，他们也认知，市场上没有永远安逸的蓝海，竞争对手永远跟随在后；更何况国际政治与经济环境对台湾均不是非常友善，如何不断创新，保持领先，前途仍充满荆棘[1]。

中钢钢铁长城中钢去年过完40岁生日，在这40年里，中钢经历了汹涌的波涛骇浪，也交出一份非常漂亮的成绩单，更另人欣慰的是黄埔二期的长官已顺利接棒，中钢【福气啦】！而世代交替、经验传承在审慎规划下密切进行。国际经济情势瞬息万变，因应全球钢铁市场变化，在中钢领导人睿智远见下，不断扩张钢铁核心事业，陆续推动战略投资案，从2011至2015年将投入2,400亿元，未来中钢粗钢总产能将达1,500万公吨，占全球产能1%，但将以优秀人力与高阶技术及经验，打造小而美、高获利的精致钢厂；部分热轧粗钢卷将送往越南冷轧厂进行冷轧，紧接着再运往印度生产电磁钢片，供应当地庞大的需求；台湾、越南、印度连成一道坚实的『钢铁长城』。另外，继去(100)年下半年成功开发钛板、钛盘元、及热轧钛卷等系列产品之后，持续开发技术含量更高的铁镍基超合金板，使中钢集团在特殊合金领域的发展又往前迈进一大步；啊！中钢的黄金10年已经上路了[中钢网站]。但是在如此炫丽的愿景之下，或仍存有些许细节(如下)值得讨论，可能中钢领导人也已感知，已在进行合纵连横、运筹帷幄，拟出多本对策了。

 中钢的设备与制程与其他钢厂相似，过去的优势在于卓越与稳定吃苦的人力资源，以及蓬勃发展的台湾用钢产业；如今下游用钢产业多已出走，而从现在起4～5年，公司高阶层将大量荣退而致人事异动频繁、海外设厂与技术服务人力之极度扩张、即将来临之大退休潮、对各家同业提供训练辅导等，这些事件恐将使人力资源承受过度负荷，似已非单单招补新人即能解决；中钢的人力素质及营运力，能否如以往般数十年如一日？令人担忧。

 在海外建厂营运与国内环境回异(法规、文化背景、人员心态、协力厂商等等，曾有高层述及有些国家有「潜规格」，依规定「OK」之事，往往最后成为「NO」)，未来海外厂之产品品质能否与台湾母厂一致而具相同竞争力？亦是堪虞。

 往后部分热轧粗钢卷将送往越南冷轧厂进行冷轧，紧接着再运往印度生产电磁钢片，两度包装与上下船运输，这样的流程经济效益如何？对节能减碳与全球气候变迁之贡献实为扣分？

 韩国浦项钢厂2010年即宣布于印度Karnataka邦再投资72亿美元兴建600万公吨规模之炼钢厂，浦项先前已推动在Orisa邦兴建1200万公吨规模（120亿美元）之炼钢厂，即韩国在印度共投资约200亿美元兴建1800万吨规模之炼钢厂；而ArcelorMittal同样亦拟在印度Karnataka邦投资70亿美元，兴建600万公吨规模之炼钢厂；另外，浦项集团位于越南巴地头顿省新成县第2富美工业钢铁厂已在2009年10月19日落成，该案投资4亿9,100万美元，年产120万公吨，其中有70万公吨冷轧钢及50万冷轧全硬质钢(Full Hard)，除在越南销售外，部份将出口至东南亚国家[4][5]。中钢建构中之『钢铁长城』会不会慢了点？会不会变成二战时德军构筑的「大西洋长城」[6]？

 于海外建厂营运对台湾就业问题与经济活动似无帮助？资本家与高科技人才，是(能)逐『低成本处』而栖，但是对中产阶级与基层工作人力则是无路可走。i Phone之生产即为一活生生例子，Apple以及其他同行的高科技公司们，并不热中于在美国国内创造就业机会，一位现任的Apple管理阶层叙述：「我们在超过一百个国家销售iPhone，我们没有义务来解决美国的问题。我们唯一的责任，是尽可能地制造出最好的产品。」[7]。企业社会责任(CSR)何去耶？ 把台湾毛豆产业的饼做大

 健康营养、甜美芬芳的毛豆

毛豆不但味美，而且营养成分丰富，是宝贵有益健康的天然食品。毛豆的蛋白质、脂质、维生素、矿物质、糖类及食物纤维含量丰富，其营养值远高于淀粉类或蔬菜类食物，可与高营养价值的动物性肉类相媲美，而有「植物肉」之美名。其所含丰富的食物纤维，不仅能改善便秘，还有利于血压和胆固醇的降低。毛豆中的钾含量很高，夏天常吃，可以弥补因出汗过多而导致的钾流失，缓解疲乏无力和食欲下降，其中的铁易于吸收，可以作为儿童补充铁的食物之一[8][9]。

 把握领先优势、扩大市占

2009年台湾毛豆总生产面积约7015公顷，产量 4万9398公吨，近年平均外销约2万5仟公吨，其中契作面积约5495公顷，占总面积的78% ，主要产地分布在彰化、云林、嘉义、台南、高雄及屏东等县[10]。2010年台湾毛豆外销金额十七亿元，其中八七％出口日本，攻下当地四○％市场，市占率第一；市场的需求很强，供应量不足，台湾生产厂家的库存都快见底了；从年头到年尾，各加工厂产能全开也只能满足客户八成需求[1]。现今台湾毛豆已赢得日本与世界各国的充分信任，实在应该把握领先优势、积极扩产、尽力拉大与竞争者的差距。

 台糖的农地

日治之后，台糖公司接收11万多公顷土地，扣除拨交、放领的土地，仍然保有5万多公顷土地，其中4万多公顷农场土地，因为长期的管制，大多数没有散落农舍或入侵工厂，并且拥有良好灌排系统，保持着完整的素地面貌，成为台湾最优秀的农地；但是，从1960年代之后，配合工业发展需要，台糖在50年间陆续释出7000多公顷农场土地，作为工业用地[11]；另有资料显示，台糖在2007年仍保有约54,000公顷土地，不过持续流失之中，各科学园区、大专院校用地，动辄上百公顷，都以使用台糖土地为最大宗[12]。

这些台糖土地于征收使用，价格低廉，不断被释出，但是在促进工业发展的大旗下，却是忽视许多问题。首先，最优良农地的消失，这些保持完整的台糖农地，无异是台湾未来延续生产的农业基地，在无工业污染，耕地面积完整，提供许多新世代农业发展的潜力，例如台糖自行推动有机农业，有机土地验证面积，到2011年底达254公顷，约占国内有机验证面积6.49％，如果开放有机农民使用，将快速提升台湾有机农业的发展[11]。

前面提及台湾毛豆产业东山再起的对策之一，即是『租用台糖过去种植甘蔗，已废耕的土地，进行毛豆大农场机械化生产』，由以上分析粗略估计，台糖至少应还可以有约40,000公顷农场土地可释出供台湾毛豆产业利用，毛豆产业一瞬间要转为有机农业恐将非常困难，但是业界可先采取，以往坚持产品品质与食品安全(农药残余量等)的严格管理，尔后再积极循序转换为有机农业，如此一来兼顾了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台湾总赢。

 塑造『咖啡+毛豆』与健康养生的生活文化

毛豆的营养丰富，对身体健康有极大助益；但就如大家熟知，日本人是最大宗的喜爱者，它是日本料理店与居酒屋必备之菜；其实在健康养生的大趋势下，不仅只日本，欧美各国绝对是一块待开发的处女地。

Starbucks 的老板Mr. Howard Schultz在1983年的一次赴义大利米兰出差中，发现米兰的Piazza del Duomo布满了coffee shops，整个空气弥漫着生动优雅的歌剧声与浓郁的烘烤栗子香，大人们调侃争辩某些政治议题，学生们穿着制服畅快交谈，退休人员、母亲与小孩轻声与咖啡吧台后面之咖啡达人聊天。Mr. Howard Schultz顿然领悟到，义大利的『咖啡文化』，当美国人还停留在『喝』咖啡阶段，义大利人已经将咖啡融入他们的社区文化活动中；Mr. Howard Schultz看到了不能错失的机会与庞大商机，回到美国后立即付诸行动。将近30年后的今天，Starbucks已成功将『咖啡文化』带进美国及全球各地，Starbucks在全美有11,000家营业店、日本925家、英国730家、墨西哥314家……[13]。

从Starbucks的例子，我们可以得到一点启示，让『咖啡文化』再添加一样东西，那就是『咖啡+毛豆』文化；一般在国际线班机中大都会随咖啡附上一小包花生，花生亦是极具营养非常可口的点心，但是依中医的观点，咖啡与花生都属上火的食品[14][15][16]，这样的搭配并不是很适宜，如果改成『咖啡+毛豆』，咖啡的浓浓香味，加上毛豆的豆香与竽香的气氛，又没有上火的顾虑，那将使压抑的空中旅程更为放松与乐趣。

 供需之间

依据前面的分析，如果台糖能再释出约40,000公顷农场土地供台湾毛豆产业利用的话，台湾毛豆产量推估可达到约30万公吨。美国联合航空去年一共供应旅客6200万杯咖啡[17]，如果一杯咖啡加上一小包台湾毛豆(60g)，约需3720公吨台湾毛豆，联合航空占全球航空载客量约5%[18][19]，因此如果所有航空公司皆认同『咖啡+毛豆』，那大约需要74,000公吨。另外，Starbucks全球一年大约卖出40亿杯咖啡[20]，如其亦认同『咖啡+毛豆』，则大约需要240,000公吨；事实上以现今台湾毛豆的卓越品质、创新与安全、供不应求的状况，也应可再攻下日本市场更多更多的量(更多于4万公吨？)。

以上的估算或许会被认为是白日梦，然而其皆是有所本而据以估算，即使是乐观估之；然而，全球仍有很多生活区块未被列入；在绿色环境、健康养生的观念下，台湾毛豆产业实在值得大力推广、乘胜追击，绝对比投资『伤心』产业划得来。当然，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也不是一蹴可及的事，有赖各界努力去规划、宣导与开拓促销；或许我们可以从华航、长荣航空、85℃、City Café开始promote，但这应该是正确的「抉择」。

中钢的另类投资策略--台湾毛豆产业

中钢人在这块土地辛苦打拼了40年，绩效斐然，但多多少少也给了这块土地一些污染，也许该有另类思考，更多回馈性的投资与绿色的投资，个人认为台湾毛豆产业应该是中钢投资的上乘标的；中钢可将『钢铁长城』稍调整为『钢铁堡垒』，仍然坚守钢铁核心产业，要具极强的竞争力，务实为主，消除一切内耗，不再冲产能，要卖赚钱最大化的钢材。然后，投资台湾毛豆产业，让中钢进一步迈向『脱铁』，摆脱竞争；在『钢铁堡垒』中拥有『台湾毛豆飞弹』射向全球。

以下简单几点请参阅：

 由中钢向台糖承租40,000公顷土地

中钢经营效率卓着，也是经济部所掌握，由中钢承租台糖40,000公顷土地，台糖不会有图利他人之嫌，不会遭受媒体与民代的臆测性抨击。台糖为国营事业，受制于法规，如果自行大幅投资台湾毛豆产业，会引人诟病也会碍手碍脚，经营效率势必大打折扣。

 合作而非厮杀

中钢应与现今八家食品工厂与十七位大农合作，为台湾一起把这块饼做大；入股或合资成立新公司，而不是争夺经营权；但中钢可在播种采收机械方面提供创新改良与维修协助(例如适合小面积的采收机械)，在品质管理、资讯系统、流程管理、财务系统等同样可提供中钢的经验。

 繁荣共享

除了获利以外，台湾毛豆产量达到约30万公吨时，将会吸引众多就业人口到台湾中南部，也将带动周边产业：机械、消费性电子、资讯、海运与陆运业、报关与码头业务等等。到高雄市的消费者也将大增，高雄捷运载客量亦会上升，而中钢将受惠多多(中钢是高雄捷运最大的股东)。

这篇文章纯为一个构想，抛砖引玉；诚挚建议经济部与企业贤达慎重考虑，为台湾开创新局。God Bless Taiwan.

注：

[1]『不景气没在怕！台湾九号奇迹』：商业周刊 第1250期2011-11-02[2] 汪文豪：「毛豆先生」周国隆：抢回中国夺走的市场：天下杂志30周年特刊 2011.06月[3] e2壹凸新闻2011.11.28：『创台湾毛豆外销奇迹推手 高雄农改场周国隆』[4] 驻韩国代表处经济组 --韩国浦项钢厂公司在印度追加投资600万吨规模之炼钢厂--2010.01.12[5] 驻胡志明市台北办事处商务组：浦项在越南巴地头顿钢厂已正式投入运作[6] Hugh Schofield：BBC News, Bay of Arcachon, 2011.09.13[7] 许世民：『美国是如何失去了制造iPhone的工作』：中钢「高炉大修知识社群」2012.01.30[8] 吴昭慧、连大进：『毛豆之营养与效用』：台南区农业专讯第26期：19~21页(1998年12月)[9] 『毛豆营养价值高』--大纪元-华夏中医网：2007.06.22 09:28:57 PM[10]『台湾毛豆 日本人最爱』：大纪元 美东时间: 2011-01-05 23:30:55 PM[11]『台糖勿成农业公敌—推动台糖土地环境信托』：环境资讯中心 http://e-info.org.tw/node/71905：漂浪。岛屿部落格[12] 李根政：『请留下「美丽的错误」——记诸罗树蛙与台糖土地』2007.09.23[13]『Grounds Zero』：Bloomberg Businessweek Features：2012.02.09[14]『花生燥烧，小心上火！』：Yahoo blog-雪地的花 http://tw.myblog.yahoo.com/showing.youn/article?mid=792&prev=796&next=787[15]『花生上火』：Baidu 2006.10.06[16]『喝浓茶及咖啡容易上火』：中医中药网 http://www.zhong-yao.net/yangs/qj/sh/200810/153446.html[17]『Making the World's Largest Airline Fly』Bloomberg Businessweek Features 2012.02.02[18]『The World’s Largest Airlines』：Wikipedia[19] IATA：FACT SHEET: Industry Statistics[20]『Starbucks 2010年卖多少杯咖啡』：http://www.quora.com/Starbucks-Coffee-How-many-cups-of-coffee-does-Starbucks-sell-each-year

●作者T.Y ，自由撰稿人。以上言论不代表本报立场。ET论坛欢迎网友参与，投稿请寄editor@etto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