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美美|出狱之后
郭美美:出狱之后(来源:本站娱乐)
2019年7月13日凌晨,28岁的郭美美刑满释放。这个凭借花样炫富走红的女孩,在早期的网络时代掀起巨浪,付出的代价也显而易见。
从18岁到28岁,郭美美的10年青春,一半身在浮华的欢乐场,一半身在不知今夕何夕的狱中,两种处境遇到的都是形形色色的人,唯独不同在于,前者过于热闹,后者过于冷清。她的生存法则,对社会的认知,都建立在两个极端环境的基础上。
直到青春的尾声,郭美美才以一个“服刑期满的老百姓”的身份,真正开始面对社会。她很善于把握机会,在社会上竭力寻找自己的新坐标,也试图摆脱“郭美美”所蕴含的固有标签。
近一年过去,至少从表面上看,收效甚微。郭美美失去的五年是一个人在青春里最有活力,思想趋于成熟的五年,弥补追回并不容易。
当然,郭美美不会让自己陷入这种无力的处境里太久——她早已学会自我开释。狱中五年,她有足够的时间自我复盘。这种形成闭环的自洽被她延续到出狱之后。
对于过去的郭美美,坊间早有定论。关于未来,郭美美尚不知道该如何定义自我,她说,如果公众理智一点,可以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看她,一年,两年,三年,容她慢慢再去走走人生这条路,再来定义她是什么样的人。
出狱大半年,郭美美仍旧常梦到在里面的生活,梦到踩缝纫机,又梦到在文艺队跳舞,思绪错乱,醒来惊得一身汗,直到发现她躺在自己家里,内心便涌起一阵惊喜,庆幸自己已经出来了。
这样的睡眠已经比之前好多了。刚出狱时,郭美美两天两夜没合眼,她向我描述那种极致的兴奋,“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人有些恍惚,出门不敢开车,过马路时家人会牵着她,眼耳鼻舌接触到的满是新鲜事,令她头昏脑涨,像发了高烧。
第一次令她感到陌生的事物是手机。郭美美回家第一件事是拿起妈妈的手机,看看现在流行什么。微博的界面变得复杂,她感到繁琐;很多人在刷抖音,她觉着挺逗,“刷到的视频都差不多,音乐也差不多,做的动作也差不多,他们在干什么?”
郭美美自视接受新事物的能力一直很快。在监狱里踩缝纫机,别人需要教很多次,她只要教一次便学会了。短短两个月,郭美美便消化了这些新的社交方式,也能拍小视频,听着同样的音乐,做着同样的动作。
家人不放心她一个人,让郭美美“待在他们眼皮底下”,但最终郭美美还是回到北京。
早在出狱前,郭美美已经计划好,出去之后把淘宝服装店重新开起来。年前,她在广州的服装厂跑了三天,最后定下一批衣服。
为此,她专门租了一套房,作为淘宝店铺的工作室。工作室的地上靠墙码放着一地不同样式的春衣,皮料衣裤,吊带打底,衣服是根据她自己“带点小性感”的品味挑选的。粉粉嫩嫩的颜色已经很少出现在郭美美的衣橱了,“你不可能永远停留在过去的阶段。”她解释道。
她自己做服装模特,在家里的客厅辟出一块地方,布置了一个简易北欧风场景,专门用来拍照,一人多高的大穿衣镜靠墙斜立,站在它面前的人立刻高大修长起来——郭美美喜欢自拍,这个习惯从未变过——只是现在,自拍成了她工作的一部分。
有时候,店铺需要拍外景。三月的三里屯行人稀稀落落,奔驰餐厅里的客人极少,郭美美踩着至少10厘米的黑色高跟短靴,对着店里顶天立地的大镜子自拍,那里的景致明亮时尚,很合她的心意。
回眸,撩起长发,转圈,款款向镜头走去,郭美美扭动身形,重复着这些动作,半个小时过去,终于拍成功一条小视频。柜台后面的几个服务员聚在一处,看着眼前的郭美美,嘴角都含着一点笑。
她无心顾及周围人对她的反应。转了一天,箱子里的样衣还有一大半没有拍完,助理把箱子摊在地上,将没拍完的服装全部掏出来,堆满两个沙发。为了节省时间,郭美美躲在餐厅的一角换装。我在旁边看着,实在替她担心走光,用衣服将她背后围了围。我不敢看她,即便都是同性——女性的身体对一个陌生人而言,依然是件私密的事。但郭美美的戒备心显然不在此处,她小声向我说“谢谢”。
店铺原计划于2月初上线,突发的新冠肺炎让她的店铺上线时间一延再延,直到3月下旬才勉强上线。店铺的优势在哪里?郭美美一脸茫然。她的名气能否转化成淘宝的人气,“也是未知数”。
事实证明,店铺的运转不太乐观。开张四天,店铺显示只售出了一件灰色针织衫。这与她在2011年第一次开淘宝店的情况相去甚远。她忆起那段短暂的开店经历,店铺随便打理一下,一个月的流水就有十几二十万。
26日凌晨,郭美美给我发来消息,她的店铺已经撤下,正在整改,店里上传的商品全部清空。那晚,她收拾完躺下已经半夜2点多。
又过去一个月,淘宝店仍未恢复上线。春天很快就过去了。新衣服堆在那里,不知如何处置。
郭美美的压力有些大。她粗略计算了一下,淘宝店已经投入近30万,几乎“倾其所有”,如果开不下去,她是不是该“卖房归田”。
最近,有人在她的粉丝群里抱怨生意难做。郭美美说,“坚持住,会熬过去的。”
郭美美为即将上线的淘宝店铺拍摄样衣
直播:“我什么都没有露”
郭美美的复出并不顺利。
她在几个直播平台开的直播,人气一路下滑,最少的一次,直播间只有两三百人,时间一长也不知道聊什么,场面有些尴尬。连播几个小时,分到手只有十几块钱。一家有上市计划的短视频平台多次关闭了她的直播账号,“损失十几万粉丝”。
朋友听闻后提醒她,“有没有露不该露的?”
郭美美瞪大了眼,“没有,我什么都没有露。”
在一些人看来,“郭美美”三个字本身便意味着“麻烦”。郭美美也意识到这一点。“被人认出来”让她感觉不自在。有一次在奶茶店,本来跟店里的狗狗玩得正开心,店主突然问她,“你是不是郭美美?”郭美美一听,拿了奶茶便匆忙离开。
她无法形容别人看她的眼光,总之令她“不舒服”。
她说,“不让别人知道‘我是谁’更好,我更自在,更自由。”
郭美美想过改名,换一个身份,换一个形象,但名字最终没改成,剪的短发又接长,经不住网友的议论,整过的鼻梁也改了回去。
“既然摆脱不了,那就接受现实,我已经很善于接受现实了,你接受之后,你只能尽自己的努力改变它,而不是一味的逃避或狡辩。”
经过五年的信息空白,作为第一代网红的郭美美出狱之后发现,朋友圈里的很多人好像都变成了网红,少至十几万粉丝,多至上百万。
“你还会恢复到五年前的名气吗?”我问她。
“不会。”
“为什么这么肯定?”
“时代不一样了,现在这么多年轻漂亮的网红。我也不想再回到那个时候,那种被人虎视眈眈的感觉,我想安稳一点过完这辈子。”
“但你在微博也说过,‘即使我五年不玩社交软件,但只要我想,随时能上头条’这句话听上去底气很足。”
郭美美有一丝不耐烦,“我并不是一直要以一种很谦卑的方式生活在大众面前。如果你非要问我哪来的底气,我只能说是媒体和大众给的,是我出来到现在,他们不停地发我的(新闻),他们也没有问过我,到底想不想这样曝光。”
在事情的另一面,郭美美对曝光又抱有与这个时代同样的渴望。去年12月份,她拍了一段2分多钟的视频,再次向社会道歉,后来她说,“毕竟还要重新回到大众视野,还想要做电商。”
狱中:“拼了命在熬”
2015年,郭美美因开设赌场罪被判五年有期徒刑,随后被送往老家湖南服刑。临行前,她有过对狱中生活的担心——类似电影里那样浑浊的生存环境。去了才发现,之前的担忧全无必要,“那是一个很有系统化管理机制的地方,不会允许那样的情况发生,”她觉得,甚至会交到真心的朋友。
郭美美得意于自己的适应能力,不论做电子产品,还是踩机子缝衣服,她自感从未拖过集体后腿。有一次,机针穿透了她的指甲盖,她把针拔出来,手在淌血,眼圈都红了,一旁的朋友凶她,“不准哭,把眼泪给我憋回去。”她就憋回去了。
“我以前很怕痛,现在忍痛的能力超级强,”郭美美作出一副夸张的表情。
逢年过节,监舍的每个人都拌点小菜,大家坐下来,喝着可乐,聊着聊着,人就哭了,“大家都在熬,拼了命地在熬。”
狱中带出的一沓零散的读书笔记,成段成段地记录她彼时的感触:这个世界并不存在真正的坏人,正如我们做的每一件事,所怀初衷必然美好,可是在途中却走了岔路,我们的期望便跌了一下,希望或自尊也跌伤了,我们在挣扎中发出的尖叫声,倘若处理或表达不当,就会被理解成挑衅,进而演化成“战争”。
早在看守所的时候,郭美美也会自我复盘,“幼稚,无知,爱现”,也常常用“年轻”和“爱玩”描述过去,“可能起点就不对,我刚接触社会就是从酒吧里开始的,酒吧还是比较乱的。”
出狱时,郭美美能带走的东西极为有限,一沓读书笔记,一本保健按摩师资格证,两首原创的说唱歌曲。她没能带走文艺队的演出合照,那些照片被挂在走廊里,记录了她在服刑期间少有的一些愉快的片段。
她还记得跟队员一起跳群舞,有时还组乐队,“我是打中国鼓的,站在最中间的。”出狱前一个月,她结束了最后一次演出。
在郭美美看来,与外面的舞台相比,那实在是个很简陋的舞台,“但你演的心情不一样,夏天练到一身汗,就往地板上一躺,演出在地板上,吃饭在地板上,所有的眼泪也留在地板上。”上午练功,下午还要继续踩缝纫机,那是她从未感受过的,大家不为了钱,不为了利益,只为完成一件事。
休息的时候,她抱着瓜子饮料,和几个小姐妹坐在一起看《偶像练习生》,讨论哪个男生更帅。做工的车间经常播放一些当下流行的说唱歌曲,空闲的时候,她创作了两首说唱,歌里是自己的经历。“你习惯那种节奏的生活,也没有时间老去怀念以前,在里面根本不会想起外面的世界。”
以至于忆起旧事,她总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像电影片段,可是,那段生活明明离她远去才短短数月,但总觉那是上辈子的事。
五年到底能否改变一个人,哪怕是暂时的,我得不出结论。但至少郭美美很愿意让大家相信,五年的时间多多少少改变了她,即便只是从生活习惯上——家里的物品要归类安放,一地的鞋要摆放齐整,鞋头必须朝同一个方向——如同她在狱中的生活一样,牙杯把朝右,牙刷朝右,拖鞋摆放不能过线。
谈到狱中生活,郭美美情绪有些激动
每月的初一十五,家人都会提醒郭美美吃素。自从入狱之后,她开始相信因果轮回,现在仍对此深信不疑,“有因必有果,我对我的事也这么看,可能以前自己太嚣张,现在就该自己承担后果。”
如今郭美美不仅信佛,还定期做慈善,给孤儿院的孩子买棉衣,给敬老院的老人送口粮,她在积福报。告别孤儿院时,小女孩问她,“姐姐还会来吗?什么时候来?”被需要的感觉让郭美美心里一暖。
每当结束一场慈善活动,她会将活动内容公布在微博上,留言评论不乏质疑和嘲讽。“我做(慈善)的时候发出来,他们就说‘你在作秀,你敢摸着良心说,你不是在作秀吗?’”
郭美美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讲起狱中的一段旧事。
入狱后,生活环境与外面对比,她形容落差之大“一个天一个地”。她所在的监舍均是女性,大家年纪不同,背景各异。她的下铺住了一个阿姨,安静斯文,言语不多,但对郭美美极好。冬天气温到了零下,她们用冷水洗棉衣,吸水的棉衣又冷又沉,她一个人拧不动,那个阿姨便帮她一把,两个人一块儿拧,“那个环境下,有那样一个阿姨给你温暖,像妈妈一样照顾你。”
相熟之后郭美美得知,阿姨有个女儿,跟自己年纪相仿,不过已经有两年没见过面,她知道她想女儿。“她女儿学习成绩好,考了大学,因为家里条件的原因,我让我妈妈帮她交了第一个学期的费用。”
出狱前她嘱托阿姨,会尽己所能帮助她女儿。后来,郭美美给她去信,但并没有得到回信,从此失了联系。
从那时起,郭美美便萌生了要帮助服刑人员子女的念头。这是她做慈善的初衷。出狱之后她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能力做这样的定向扶持。
郭美美做慈善是有历史包袱的。即便有媒体人再次表明,“郭美美和红会真的没有关系”,但人们对郭美美和慈善的成见依然根深蒂固。在他们看来,郭美美原本应该站在慈善的对立面。如今惯性思维使然,便下意识地批驳。
武汉抗疫期间,红会早期抗疫不力,再次陷入舆论风暴。郭美美看到一段韩红流泪下跪的视频,便发了一条微博,力挺韩红,结果登上了微博热搜,她的解释很简单,“我会被她的眼泪打动,跟普通老百姓一样,支持自己认为对的事情,仅此而已”。
但是,在当时的舆情下,很难避免一些揣测。我们再次谈起红会时,郭美美并不像微博上表现得那样情绪化。她不愿再让自己的名字和红会产生任何勾连。谈到红会在疫情早期的表现,她直截了当地告诉我,“我没有资格谈论这些,这种事情也用不着我去评论,大众自有大众的评论。”
她很快终止了这个话题。“郭美美事件”过去将近十年,阅历教会她在谈论这些话题时如何规避风险。她把所有的“因”都归结于自己年轻时候的“作”,“我才是最开始做错的那个人”。
郭美美偶尔还会晒出她的豪车(图片源于受访者微博)
访问当天,郭美美穿着自己店铺的一件针织雪纺衫,化了精致的淡妆,比第一次见面清爽得多。她开着她的玛莎拉蒂出门接我们进小区。那辆白色的豪车,跟它的主人出名的时间一样长,但由于定期保养,车子依然很新,车内还挂了一只粉色的毛绒挂件。
跟五年前相比,郭美美的容貌变化不小。很多人以为郭美美又整容了,郭美美多次解释:在监狱服刑时,她得了甲亢,不得不长期服药,甲亢也导致她的五官发生变化,眼球凸出,面部浮肿。
回到北京后,她开始大批处理之前闲置的衣物配饰。即便如此,家里的客厅仍然摆放着数十双样式不一的鞋子。靠近窗台的立柜上,陈列着几只名牌包。这些包曾频繁出现在郭美美的微博上,但现在,她紧盯着摄像师手中的镜头,坚决不允许它们入镜。如今,这些包包和配饰都被拿来搭配店铺样衣拍照使用,最近一次外拍,她挑了一只迪奥的白色小号戴妃包。
“现在还会消费奢侈品吗?”我好奇。
“买过一个2000的包算不算?”郭美美说,买包的理由是觉得它“耐磨”,她现在的消费更注重品质。
“奢侈品不是品质的保证吗?”
“我现在不会追求奢侈品,也没能力去消费,就那么一点存款了,消费啥?”郭美美说,她现在只是一个“服完刑回到社会上的老百姓”,当下要做的是努力赚钱。
可是,至少在网络上,她依然与“炫富”牢牢绑在一起。去年一次泰国游,她挑了一家网红酒店,300元一晚,着实不贵,结果上网一看,“郭美美又住豪华酒店”。
每次看到网上关于她出狱后房价增值的文章时,她都想笑,“我有两套房在北京,但卖不出去,卖不出去有什么用?啃墙皮啊?你得拿到那个钱才算升值了。”
在某种程度上,出狱后的郭美美被认为“消费降级”了。但,她会失落吗?不,当然不会,至少现在不会了,在她看来,“现在出来已经很好了,第一是比里面好很多,第二我也比大部分正在奋斗的人好很多,所以我很知足。”
郭美美坦言,她想结婚了
尚未恢复自由的时候,郭美美看过一本背包客在拉萨的故事。她想去书中描写的情侣树下,把自己和另一半的名字挂在上面。前男友曾给狱中的郭美美写过一封信,她收到后将信枕在枕头下面,兴奋到很晚才睡下。她从狱中带回的读书笔记里,摘录的内容也多与感情有关。
郭美美坦言,她想结婚了。如果没有失去的五年,她想她应该早就结婚生子了。与网友互动时,她半开玩笑地谈到择偶标准:高,帅,爱我,钱可以一起挣。
“如果再有人送你一辆跑车,还会收吗?”我又好奇了。
郭美美列出了一连串前提:“看他这个人是谁吧?为什么要送给我?送我的理由是什么?”
“什么样的理由就可以收?”
“如果是家人或者是男朋友,我觉得都可以收,如果是一个不相干的人,或者是一个有对我有非分之想,但我又不喜欢的人,那肯定不会收。”
去年回到北京,她谈过一场短暂的恋爱。对方与她年纪相仿,做音乐的。在一起半个多月,她才告诉男朋友自己的真实姓名,男朋友还特意上网搜索关于她的新闻,“他其实不太了解”。
谈到这段感情,郭美美尚有一丝甜意,俩人原本是奔着结婚去的,如果今年能好起来,他们会考虑结婚。但后来,两人常常因一些小事争吵,“我这人脾气一上来可能说话不好听”,最终因为“性格不合”,三个月就分手了。
她又想起20岁出头时荒谬幼稚的时光,发现自己从未拥有过一段朴实又温馨的感情,即便有,她也没有珍惜过,刚结束的五年,更是空白,“失去的很多东西,你会很想找回来”。
但郭美美看到的是,当下人与人的感情越来越浅薄。出狱后,她发现之前结婚生子的,“居然离婚了,有的还离两次婚。”谈到这些,她语露惊讶,这个朋友玩得不开心,马上可以找下一个朋友玩,“为什么不好好找一个人结婚呢?”
可是,偌大的北京,遇到真爱的几率也小,“大家都在为自己的未来拼搏努力,谁会停下脚步来跟你去创造未来?”她萌生退意。
事实上,郭美美早先已经把自己的房子挂网出售,只是一直没能售出,她离京的计划一拖再拖。她笃定,“我应该会回去,只要房子卖了,我绝对会回去。”
窗外是丛林一般的楼宇,五年后再回到北京,通州的家附近已是繁华一片,但她对这个城市好像没有太多留恋。
十八岁来北京时,郭美美没什么理想,也没什么欲望,跟着同学在酒吧里混社会,后来便被推着走,卷进一个又一个漩涡,她把这一切归于命运。回想起初来北京那几年,郭美美既不怀念,也不埋怨,只淡淡地说,“那几年,还抵不过我在监狱的时间。”
出品|深水娱
统筹 视频|杨明
采写|张晶
摄像|黄胜春 赵伟
责编|胡梦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