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正锋专栏》预言不等于预测

每逢总统大选,总是会有算命仙出来预言,不是当选就是落选,印度神童的话听一听就好。图为印度神童「阿南德」到台北南港展览馆参加「2024亚洲区块链高峰会」。(图/翻摄自中视新闻YouTube)

每逢总统大选,总是会有算命仙出来预言,不管面相手相、生辰八字、紫微斗数或祖先风水,反正是娱乐性节目话题,不是当选就是落选,印度神童的话听一听就好,不会有人当真。然而,预测毕竟是严肃的科学课题,端赖各学科的理论及实证,多少衍生对于未来发展的预估,譬如气象预报、经济预测、人口推估。简而言之,两者的差别在于铁口直断,还是可以证实与否。

在政治学里头,民意调查可以用来预估预测。端赖问卷设计、抽样方式的差异,容或有机构效应的偏差,但民调的结果多少可以看出短期浮动、长期走势;其实,候选人也可以透过民调结果来调整竞选策略,要是条件太差、回天乏术,选举公关公司会建议登记都免了。话又说回来,希拉蕊在2016年大选如日中天,终究败阵,除了错估年轻选民及川普支持者,民主党还怪罪境外势力干扰。

科学预测必须建立在韧性的框架、正确的观察、合理的解释,并非凭空杜撰、天花乱坠,更不是条列可能影响的变数就好,而是必须判断其相对的重要性,及各因果路径的情境条件。在外交决策分析领域,学者花相当大的心力在决策者的人格特质,除了领导威望外,还要探究个人理念、决策风格及心理需求,因此相当重视政治心理学发展的助力,不少研究着眼各国领导者的心理剖绘。

决策研究的最大挑战在于人心莫测,决策者可能顾左右而言他、甚至口是心非。希特勒在威玛共和国趁乱而起,一开头温良恭俭让,保守派误判可加以驯服而引狼入室;他为了避免两面作战,首先跟苏联签订互不侵犯条约,等到攻下巴黎就翻脸毁约东进。在冷战时期,美国的国际关系学者呼风唤雨,特别是研究克里姆林宫的专家,不料戈巴契夫决定让苏联解体,众人灰头土脸。

30多年前,我申请国科会计划,希望探究李登辉的中国政策倾向,审查人认为他根本没有片纸只字明文陈述,何来研究可言?2000年总统大选前,我获邀分析政治情势,一位人权律师挑战,政治人物都还没有正式的动作,何来这么多推定?有一回,媒体邀我撰稿评析时事,蔡英文一大早来电,兴师问罪她都还没有具体作为,凭什么作这些判断?这是法律人看证据判决的职业病。

大学时代投稿党外杂志《深耕》,第一次见到总编辑林世煜。阿扁下台后,新潮流迎来拦路虎,小英入主民进党,不料她扮猪吃老虎问鼎九五,我调侃她装疯卖傻,引来她的文胆姚人多与Michael联手回应,戴了一顶「旧时代斗争、算计式思维模式」大帽子,指控「动机论、阴谋论、冲突论」思维。14年后,姚人多质疑她「价值错乱」、前立委段宜康拿希特勒相提并论,令人莞尔。

我生性腼腆,多年来已经很少主动投稿,涂鸦是在跟自己比赛,知识探究不服输;个人偏好难免左右认知,见微知着乃必要,更重要的是学理的基础。「起贩厝」的借牌盖大楼就怕大地震;医生很难想像不懂生理学;懂社会病理的未必了解制度设计;法匠适合法条文字,分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