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德圣致信立院学生:这群年轻人的勇敢,我很服气
「太阳花学运」持续燃烧!导演魏德圣不仅说会找时间去立法院给予学生实质支持跟关心,还写信给占领立法院的学生,赞赏年轻人的勇敢,并对真正有权力决定事情的「大人」给予建议,还说他害怕为了赚大钱而失去原本的脸孔。
魏德圣写给立法院学生的信中表示,当他看到学生踹开立院大门的那一刹那,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与激动,因为深刻体认到一种捍卫台湾的自觉行动就此展开了!他坦承必须直视真实情绪,那就是害怕,害怕无法听见属于自己土地的歌谣、害怕以后没人再说属于自己土地的故事、害怕以后再也闻不到属于自己土地的味道、也害怕必须离开家乡,依附他人才能够继续生存。
笔锋一转,魏德圣指有权利能够实际解决问题的人,并不是坐在立法院议会里的学生,也不是静坐在马路中央或是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平民老百姓,而是位在上面往下看的「大人」,劝「大人」们正视问题,不要想着怎么让学生退场,而是正面回应学生的诉求。最后,魏德圣也表明非常感谢捍卫台湾民主的学生,让他看到属于台湾的美好。
那一晚,当学生用力踹开立法院的大门时,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与激动。不是因为学生强烈的手段,而是我深刻体认到一种捍卫台湾的自觉行动就此展开了!
虽然到现在,对于服贸所影响的真正范围与程度,我仍还是雾里看花。可是,我明白、理解,而且支持这群冷静坐在立法院议会里的学生所要传达的诉求。
对于这群年轻人的勇敢,我很服气。
然而,就自己以一介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平民老百姓而言,我还有某种必须坦诚并直视的真实情绪……那就是「害怕」。
我害怕以后没办法再听见属于自己土地的歌谣。害怕以后没人再说属于自己土地的故事。害怕以后再也闻不到属于自己土地的味道。
而且,我也害怕自己必须离开家乡,依附他人才能够继续生存。即使,可以赚到更多的钱。
我害怕。是真的很害怕。害怕为了赚大钱而失去原本的脸孔。
我曾经问过身边的朋友:「你会在自己家里的阳台种上一颗巨大的大树吗?你会在自己家里的后院种上一整片宽阔的森林吗?」
「其实,只要在这里种上适宜的小花小草,也可以吸引蝴蝶的来迎。这样不也是一种美好的生活吗?」
或许,巨树与森林所带来的庇荫会带给我们所谓生理上的物质满足,但是却也很可能让周遭的空间与养份受到吞噬,不仅使得原有美好的小花小草受到严重的生存考验,甚至还会因此失去心理上的灵魂归属。
我想问:「我们可不可以不要只为了满足生理上的需求,而丧失心理上的归属?可不可以不要只为了赚大钱,而被迫将这里原生的美好彻底破坏,失去了原本的脸孔?」
我无法知道其他人是否也有相同的担忧,但至少我自己是如此地徬徨不安。
当然,会有人安慰着:「你不用怕!我保证最终绝对不会是最坏的结局。」
但是我有个疑问:「你要如何保证?要用什么保证?」如今已经是个法治社会,在没有法律实质监督的情况下,是又要如何保证?
或者应该说:「我要如何相信?」我要如何相信这所谓的「保证」?如果这「保证」跳票了呢?我又应该找谁、用什么方式追讨回来?
然而,有权力能够实际解决这些问题的人,不是坐在立法院议会里的学生,也不是静坐在马路中央或是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平民老百姓。
有权力能够实际解决这些问题的,是位在上面往下看的「大人」。
当我知道学生踹开立法院大门的时候,我真的很佩服他们,并且也才开始警觉到这件事情。无论是「服贸」的问题,还是「黑箱」的问题。
可是,这群学生却不是真正可以解决事情的人。所以,不需要把社会关注的压力丢回给这群学生。也不用问这群学生:「你们有退场机制了吗?你们什么时候要回家了?」
然而真正有权可以解决问题的人却只是坐在旁边看着这群学生。
那些由人民赋予权力的「大人」啊!你们有没有想要解决真正的问题?
你们要解决的,并不是这群学生!而是他们所质疑的问题啊!
你们要研究的,是如何正面回应这群学生的诉求!
而不是算计如何让他们退场的方案!大人啊!你们真的知道问题在哪里吗?
最后,我想要认真地再问一个问题:「服贸,真的不能重来吗?」
真的不能先制定「两岸协议监督条例」以后,再来重新检视「服贸」吗?
为什么非得要在这时候强行过关呢?为什么非得把自己逼到无「法」规范的境界呢?
到底是为……什……么?
以上,只是我个人雾里看花的见解与想法,并非是无懈可击的大道理。
但是我能无愧地告诉每个人:「我是真的希望以后自己还能够听见属于台湾的歌谣,述说属于台湾的故事,闻着属于台湾的味道。」
在这里,我要郑重感谢这群如此捍卫台湾民主的学生,谢谢你们让我看到属于台湾的美好!真的,非常感谢。
2014年3月30日。我是魏德圣。我在台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