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军」突起 共机绕台的弦外之音

（国防部提供／中央社记者陈韵聿传真）

新冠肺炎疫情蔓延，台海上空也相当不平静。就在2月9日台湾官方宣布第18例确诊病例，而且是台湾首位「无症状感染者」，引起内部防疫漏洞担忧的同一天，国防部发布新闻稿证实解放军歼-11、空警-500、轰-6等军机绕台飞行，国军则以F-16战机监控伴飞；不到24小时，再传出中共军机绕台飞行，且短暂飞越海峡中线的消息。此为中共今年度继1月23日后，再度执行远海长航训练。

中共军机一天之内两度绕台，蔡英文于2月10日借此向北京开酸，称：「中国要忙的事情很多，这时军事动作，没意义没必要。」她并喊话：「赶快把疫情控制住，让全球面对疫情的紧张状态可以缓解下来。」而陆委会则发布新闻稿，批评大陆藉军机绕台是「武力挑衅行动」，「煽动内部民族主义情绪、转移焦点」。

近来以「真朋友、真进展」定调美台关系、向台湾拉拢交心的美国，当然不可能「坐视不管」，必须以老大哥的姿态出面敲敲边鼓。美国国务院发言人呼吁北京立即停止其胁迫行为，恢复与台湾民选政府的对话，并批评北京「片面改变现状的行为，无益于区域稳定」。与此同时，也传出美军MC-130J特战运输机、B-52轰炸机分别在台湾海峡、东部空域飞行的消息，舆论认为美国军机在台湾东西两侧空域巡弋，很明显是针对中共而来，在台海凸显「战略平衡」。

防疫防独兼顾

事实上，包含台湾在内，外界一般认为，中国大陆疫情如此严重，且防疫力道不断加大之际，中共的军事演练，或是相关具有指向性的行动应该会暂时退却。结果中国大陆非但未退，反而主动展开绕台「远海长训」。此一令人诧异之举，其实对于熟悉中共思维的人来说并不会感到意外，因为除了符合习近平从不回避斗争和进攻型的性格之外，还可从几个方面读出中共释放出来的弦外之音。

首先，这个时间点是台湾准副总统赖清德访美，尽管他强调是以「个人身份」成行，且相当低调。但他在美国出席国家祈祷早餐会，与川普（Donald Trump）、彭斯（Mike Pence）等人同场，又进入白宫国安会与官员会谈，在台湾内部将此行宣扬为「创台美断交以来最高层级纪录」，以此展现台美关系在蔡英文连任后进一步升温、「史上最好」。

然而，看在北京眼里，国台办将之定调为赖清德「窜访」美国，「借机搞『台独』和分裂国家的卑鄙伎俩」。此外，国台办发言人马晓光于2月10日应询时表示，赖清德访美是「加紧策划台美勾连新动作」，他并未否认中共军机绕台巡航的其中一个目的，就是冲着赖清德访美而来。

其次，在蔡英文挟着817万高票连任后，两岸关系陷入新一轮的紧张。特别是蔡英文以高票作为撑腰，延续选举期间的「辣台妹」路线，在两岸政策上有更为激进的言行宣示，包括以总统身份自称为「中华民国台湾」，也引来中共官方近乎摊牌式的警告批评。

除此之外，当新冠肺炎疫情爆发之后，包括在口罩、包机、陆生陆配的安排，以及台湾参与世界卫生组织（WHO）等议题，两岸极为敏感地交锋。对台湾这一系列两岸事务处理的做法，北京显然也是刻意有所表态。

例如此前大陆国台办将台湾近期的大动作定调为「以疫谋独」，而中共官媒也接力出手，《人民日报海外版》的「日月谈」栏目更称台湾当局政客是在「趁疫打劫」。而马晓光话也说得明白，他指「民进党当局领导人近来不断发表具有『两国论』含意的分裂言论，摆出加大两岸对抗的姿态」，而称解放军相关行动「是为了维护国家主权与领土完整，维护台海和平稳定，维护两岸同胞的共同利益」，并呼吁台方「不要玩火」。

再者，北京就是要选在这个时候绕飞台湾，向外界表示，即便是在大陆疫情如此严重的情况下，也有决心和能力，应对可能出现的台独行为。

解放军东部战区新闻发言人空军大校张春晖，2月9日曾对外发表谈话，称巡航是「针对当前台海安全形势和维护国家主权需要采取的必要行动。战区部队有决心、有能力挫败一切『台独』分裂活动，坚决捍卫国家主权安全和领土完整，坚决维护台海地区和平稳定」。

特别的是，张春晖的说法和过往相比，并未出现「年度例行长航演练」这句话，很显然，这不是一次「例行」演练，而是有着明显的指向和目的。因此，可以看得出来，中共有意借此绕飞，一方面向外界展示其战力并未受到疫情影响，仍在贯彻习近平年初时强调的「加强训练」命令；另一方面也是要彰显，中共不会在台湾政治进逼下有所退避。

防御台美冒险

然而，除了以上三个层面之外，还有一个更为深层次的弦外之音不该被忽略。

平心而论，尽管两岸官方当前处于紧张冷冻的状态，但与过去两岸关系相比，从整个区域格局与实力对比来看，确实已发生了根本变化。这段时间以来，解放军穿越海峡中线或是绕飞台湾，几乎已经成为一种「常态」，台湾民众也从担忧愤怒，渐渐变得对此「无感」。

然而，看在台湾眼里，就算再怎么「无感」，解放军的动作都被视为北京对台「武统」进逼的高度实质象征。但对于中共来说，「武统」既是「和统」的后盾，也是选项之一，但并非是最终且唯一的选项。

熟悉中共思维逻辑的人应理解，如果北京有意要避免「武统」成为其「最终」的选项，那么类似军机绕台这类与「武统」有关的政治动作，反而会成为「常态」。

在台湾舆论庆幸美国军机「驰援」、「护台」之际，更要认识到，诸如日前美国国务卿蓬佩奥（Mike Pompeo）再度在演说之中「拉台打中」，当台湾的处境其实更为结构性地镶嵌进中美博弈的态势之中。那么，站在中国大陆的角度，当其判断连任后的蔡英文政府在两岸关系上更为激进、与美国挂钩得更为紧密，台美合作遂行战略冒险的可能性陡增，从而必然高度防范美国对台湾的战略投机。更何况，从当前台美关系来判断，美国确实在做一些严重消耗中美互信的事情。

也就是说，中共选在疫情升温之际派出军机绕飞台湾，台湾当然可以不满、可以反弹，但更应该更为辩证地看懂中共试图以此释放出什么政治讯号。中共军机绕台这个具有「武统」味道的动作，既是对蔡英文连任后两岸政策激化的回应，同时也是对于中美关系发展的一种宣示，而不仅仅单纯是对台湾秀肌肉。

《多维TW》月刊05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