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志精选》走进艺术收藏 打开更深层次的阅读

宝山会客室-姚谦。(理财周刊提供)

「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被放逐天际…就算多一秒停留在你怀里…」,不用多加解释,你一定会知道这是王菲唱的《我愿意》,并且心里不自觉跟着哼起缠绵的旋律,感动陶醉在其中。

出自于歌词创作人姚谦手中的,除了《我愿意》之外,还有江美琪的《我多么羡慕你》、江蕙《艺界人生》、辛晓琪《味道》,这些经典歌曲传唱至今,为你我谱下美好的青春记忆。

阅读、书写 淬炼出经典作品

姚谦年轻时写过六百多首脍炙人口的歌曲,很多人好奇,这些深刻的歌词灵感从何而来?莫非姚谦自己亲身经历?姚谦大师亲自为我们解密,其实这些都来自于阅读,不管是文字、影像、音乐,甚至有关于人的阅读。

就拿《我愿意》来说,当时他并不认识王菲,却深深被王菲不为名利、遵从自己的感情抉择而感动,正好黄国伦(艺人)所写的这首曲子在心灵深处敲响了他,便以王菲为爱追逐的心境写了《我愿意》这首动人的歌词。

《我多么羡慕你》是为电视剧《人间四月天》而写,在阅读完整个剧本及《小脚与西服》之后,将自己对位,融入张幼仪的角色,以第一人称撰写她对徐志摩无尽的思念。《艺界人生》则是借用日本演歌手美空云雀要退出歌坛的消息,将场景放在台湾秀场及江蕙身上,道尽艺人台前繁华与幕后的辛酸。

「把阅读和对事情的想法记录下来,就成为歌词」,近乎于写日记,像镜子一样,阅读和书写成为一种对照,对照自己的生命,也对照他人的生命。

怀抱好奇心与乐观 不拘泥眼前的困境

创作路上,姚谦并不认为自己有何特别,他分享,并不是创作者点了盏明灯,所有的作品会被留下来,都是聆听者或阅读者赋予它意义,一个人或很多人同时得到,这首歌对他或他们便有了意义,「欣赏」不是你给予或塑造,而来自于群众的共同意识,表达「我接受」。

每一个人都有独特的基因,引领生命往适合的方向前进,「也许是自己比较幸运,一直往自己的偏好走,让大家看清楚我的差异」,就像写歌词,每个人都不一样,到现在他还是喜欢在年轻人的作品中寻找独特的因子,对照自己生命的幽暗和不足。

若要说与别人的不同,「可能就是好奇心和一种不知死活的乐观」,遇到困难,绝不会半途而废,为了艺术收藏,好几次财务透支,但都挺过来,即便是阅读艰涩难懂的书籍,他都会「打迷糊仗」的看完,看完几个版本就懂了,不会拘泥于眼前的困境。

姚谦对物质欲望不高,一有闲钱,就会买自己喜欢的艺术作品,一九九七年,他走进艺术收藏,打开更深一层次的阅读。

「艺术是一个时代文化和知识的总结」,背后有其文化潮流和美学论述,透过艺术收藏,多面向去阅读一个时代,一群人或某个人的观点,而美术的阅读经常是从一件作品开始,刺激你去思考那个艺术家、那个时代,和你对应的关系。

他认为,我们很容易被当下所处的环境所限制,局限在自己的所思所想,即便是到世界各地旅游,所知仍然有限,艺术则打破地域和时间的疆界,帮助我们更多面向的思考。

举例来说,马谛斯影响印象派后期的绘画和艺术观点,二十世纪初期的艺术家包括丁衍庸、郭柏川、梅原龙三郎在线条、颜色、画风上都受到他很大的影响,每个人都呈现不同风格,要了解这几位艺术家,就必须跨地域、跨时代,甚至是跨越边界的阅读,才能追索其根源。

跨越边界的阅读 「把自己再打开」

姚谦说明,在中世纪,绘画是贵族的专利,人物画越画越逼真,相机问世取代了绘画,绘画开始萧条,后来印象派崛起,绘画燃起新的方向,尔后东方水墨影响西方画作,有了抽象的概念,「绘画从像到不像,再从不像到抽象,就是一种边界的跨越」,每一个时代都有其边界,包括现在的卡漫阅读、线上游戏阅读等。

「所有的阅读都是把自己再打开的过程」,一定要有别人的借镜,或某件事情的对照,才有可能打开自己,否则只会用自己惯用的逻辑去思考。

过去大家习以为常地用一首歌、一篇文章,或一部电影来叙事,某一次游历,他看到土耳其的女性艺术家用编织来叙事,织物向来是女性特有的产物,以织物记录历史及风土人情,这是他压根没想过的,对他来说就是一种观念上的打开。

最近他在Podcast介绍冷门的艺术家黄楫的画作,他的画中保留八○、九○年代浓厚的文艺气息,融入印象派画法,色彩独特,带有超现实感,画中有些精灵对应到现实,对他来说并不可怕,反而有些浪漫,他可以读到画外之意。

例如,有一张画描绘圣母玛利亚从博物馆的中央跑出来,美术馆的后端有一个穿着西装的人影,对应现在的执政者,嘲讽艺术品常被扭曲解释为政治语言。

另一张画作,黄楫描绘自己在画室中,两只手臂环抱一起,变成一个环,暗喻老板每天只要他做同样的事,一直在兜圈子,这样的表达他觉得很有意思。

享受收藏的幸福 不做跟流行的「韭菜」

姚谦的收藏从不跟流行,投资平台把场子弄大,收割了就走,只要跟流行,永远都是「韭菜」,他觉得,炒作艺术品没乐趣,也不会因为高价而卖掉自己喜欢的作品,「如果因为高价而卖,就代表自己的喜欢和收藏都是假的」。

「艺术品就是要跟它生活在一起,随时阅读」,他的居所,墙壁四围挂满了画,读到林风眠的资料,就跑到林风眠的画作面前,对他来说是一个很好的对照,上次看过的,可以随时再拿出来看,有一种存在的幸福感。

所有的收藏来自于阅读,「艺术家的生命可能有五十年,我买到的是他四十岁的作品,我就会好奇他三十岁、二十岁的作品,对照他当时代的美术史,这样的阅读一直扩散开来,成为收藏最大的乐趣」。

疫情前,姚谦每年有计划的旅行,东京、纽约、巴黎,哪个城市、哪个博物馆有喜欢的画,毫不迟疑地飞去观摩,旅行常带给人文化上的冲击,穿着、语言、习惯的差异,但在美术馆看到的不仅是地域上的不同,更多的是审美的差异。

有一次,他飞到巴黎橘园美术馆看柴姆.苏丁的画,柴姆.苏丁擅长以粗糙、扭曲的线条构图,画作永远都是倾斜的,并非看一次就能懂,第二次探索更发现一些,审美的差异经常打破他看事情的习惯。

阅读美术的过程,碰到自己不喜欢、不理解的东西,不再抗拒,反而勾起他的好奇,「我为何会不喜欢?」理解之后,若有些道理说服了他,解开过去的迷雾,审美能力又再被打开。

广泛而专注的聆听 扩大审美层次

谈到如何阅读音乐?姚谦认为,大众对于听音乐的专注度太低,想要听懂音乐,必须静下心来专注聆听,在一段时间内,将自己跟音乐绑在一起,就会投以第一人称,对照生命中的经验,当你赋予这首歌意义,就能听「懂」并且辨认出这首曲子是否值得你继续喜欢。

他鼓励群众不只听华语音乐、西洋音乐,日本音乐、印度音乐、衣索匹亚音乐等各国曲风,都有美好的元素,广泛而专注的聆听,就能扩大审美层次,进而提升个人的品味。

本文作者:蔡武穆

(本文摘自《理财周刊1127期》)

《理财周刊112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