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两岸缔结和平协议 马英九:民间目前无法形成共识

记者陈弘修/台北报导

总统马英九13日接受《日本经济新闻》专访,针对今年「亚太经济合作会议」(APEC)日前在北京举行,之前我方所期盼的「习会」未能实现,马英九表示,「我们一贯的态度是,如果两岸领导人会面,当然要考虑到双方身分场合时机问题,在这些条件都适合的情况下,我们始终是没有排除。」简单地说,必须在「国家需要,人民支持,国会监督」的情况下进行「马习会」。

有关对岸未来可能会提出缔结和平协议的问题,马英九说,这个问题在3年前他竞选时已有非常详细的说明,因为这涉及许多深层的问题,目前还无法民众间形成共识。马英九指出,我方与中国大陆签订的21个协议,虽然名称不叫「和平协议」,不过都是以两岸和平发展做为基础,应属于一种广义的和平协议,因为没有和平与繁荣的共识,就不可能签订这21个协议。因此,他认为「和平协议」的问题,尽管目前时机还不是很成熟,但双方「和平发展,共创双赢」的大方向,应该是不变且继续稳中求进。

以下为马英九接受专访内容:

记者陈弘修/台北报导

总统马英九13日接受《日本经济新闻》专访,针对今年「亚太经济合作会议」(APEC)日前在北京举行,之前我方所期盼的「马习会」未能实现,马英九表示,「我们一贯的态度是,如果两岸领导人会面,当然要考虑到双方的身分、场合与时机等问题,在这些条件都适合的情况下,我们始终是没有排除。」简单地说,必须在「国家需要,人民支持,国会监督」的情况下进行「马习会」。

有关对岸未来可能会提出缔结和平协议的问题,马英九说,这个问题在3年前他竞选时已有非常详细的说明,因为这涉及许多深层的问题,目前还无法在民众间形成共识。马英九指出,我方与中国大陆签订的21个协议,虽然名称不叫「和平协议」,不过都是以两岸和平发展做为基础,应属于一种广义的和平协议,因为没有和平与繁荣的共识,就不可能签订这21个协议。因此,他认为「和平协议」的问题,尽管目前时机还不是很成熟,但双方「和平发展,共创双赢」的大方向,应该是不变且继续稳中求进。

以下为马英九接受专访内容:

问:「亚太经济合作会议」(APEC)日前在北京举行,日本与中国大陆领导人终于实现会谈,台湾萧领袖代表也与习近平主席进行会谈,您认为今年APEC整体结果与表现如何?

总统:这次APEC会议结束后,各方评价都相当正面,首先,美国与中共会谈似乎建立了一个新的互动模式,双方在军事、经贸及减碳等方面皆有非常具体的共识,这点基本上对全球都是有利的,尤其在《资讯科技协定》(ITA)方面,也达成协议将扩大这些(科技)项目的谈判,对于以电子资讯产业为主的台湾经济,应该是一个好消息。

另外,日本与中共所达成的四项共识,相信对于东北亚情势是有帮助的。过去2年来,双方在钓鱼台列屿及其它议题上存在歧见,使得这个地区紧张情势升高,这次会面在这些议题上,双方至少有了一些初步进展。就中华民国而言,我们还是坚持过去对钓鱼台列屿主权立场,也就是说「钓鱼台列屿是中华民国的领土,是台湾的属岛」;此外,我在两年前提出「东海和平倡议」,呼吁东海周边各方能够降低紧张,以理性、和平对话解决争议,尤其希望能够搁置主权争议,并致力于资源的分享与开发。去年我们与日本签订《台日渔业协议》,可说是「东海和平倡议」的具体实践,也产生了非常正面的效果,主权都没有让步,但渔权却大进步,获得美国与澳洲等国的肯定。

我们当初的理想是希望从「三组双边协商开始,等时机成熟后,再进入「一组三方」的协商,这次看到日本与中国大陆在这边(APEC)迈出第一步,我认为这是一个正面发展。

另外,中华民国今年出席APEC的领袖代表是萧前副总统,他也与大陆领导人习近平进行会商,基本上,双方重申「九二共识」是两岸和平发展的基础,双方关系仍会在这个基础上稳中求进,我认为这点非常重要。最近大半年来,两岸关系出现了一些小波澜,经过这次会商后,我们相信应该很快就会回到正轨。

同样地,前(12)日我方陆委会王郁琦主委与大陆国台办张志军主任也进行会谈,希望《两岸货品贸易协议》能在年底前进行新一轮协商,至于其它包括互设机构及旅客中转等问题,双方也都同意将继续往前推进,因此,我认为这对两岸关系也是一个正面发展。

值得一提的是美国与中国大陆的关系,就有关中华民国部分,美方再度表示他们会在三个公报及《台湾关系法》的基础上处理相关问题,欧巴马(Barack Obama)总统特别提到,他们乐见两岸改善关系,同时美方也不会支持台湾独立,这些作法与过去6年来我们与美国建立高层互信,改善中华民国与美国关系的方向一致。

问:刚才您就APEC会议各方面成果有详细的介绍,但在此次APEC年会,「马习会」终究是没有办法实现,不晓得您是否依然期待未来有机会与中共国家主席习近平进行会谈?如果有机会与习主席举行会谈,显然对岸可能会提出两岸缔结和平协议,或者要求进行政治对话等要求,如果将来有可能实现(马习会),您希望在哪几项议题上与中国大陆交换意见?

总统:「马习会」这个议题是在去年出现的,因为过去6年来,台湾与大陆改善关系,已签订21个协议,贸易达到1,600亿美元,人员的往来一年也超过800万人次,在这种情况下,双方领导人有机会会面,将双方关系往前推进,是一个很自然的发展。不过因为中国大陆方面的顾虑较多,所以原先希望在APEC会面就无法实现。我们一贯的态度是,如果两岸领导人会面,当然要考虑到双方的身分、场合与时机等问题,在这些条件都适合的情况下,我们始终是没有排除。不过你刚提到和平协议的问题,这个问题在3年前我竞选时,已有非常详细的说明,因为这涉及许多深层的问题,目前还无法在民众间形成共识。不过我必须指出,我们与中国大陆签订的21个协议,虽然名称不叫「和平协议」,不过都是以两岸和平发展做为基础,应属于一种广义的和平协议,因为没有和平与繁荣的共识,就不可能签订这21个协议。因此,我认为「和平协议」的问题,尽管目前时机还不是很成熟,但双方「和平发展,共创双赢」的大方向,应该是不变且继续稳中求进。简单地说,必须在「国家需要,人民支持,国会监督」的情况下进行「马习会」。

问:您曾经在今年1月份表示,台湾很有意愿寻求加入《跨太平洋伙伴协定》(TPP)与《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协定》(RCEP),韩国也已表示愿意就加入TPP来慎重考虑。如果台湾寻求加入TPP,您希望在什么样的时间点加入?如果有具体的时间表,也希望您能赐教。此外,如果要加入TPP,台湾希望日本、美国与中国大陆给予什么样的协助?

总统:我们希望加入TPP与RCEP,主要是因为这两个区域经济整合的联盟,与我国的贸易量非常巨大,TPP一年约有2,000亿美元,占双边贸易量的35%;RCEP一年有3,250亿美元,占我国贸易量的57%。所以我们(加入)的意愿非常强。

目前这两个联盟本身都还未完成多边贸易谈判,因此也还未开放给新的会员加入,所以我们在今年1月间决定加入这两个联盟时,都是先从我们自己「市场开放」及「法规松绑」这两个主题来检讨,看看我们的现状与两个联盟的要求之间的差距有多大,同时如何拉近(距离)。

他们的进度,以TPP而言,可能要明年(2015年)才能开始新一轮的多边谈判,RCEP也要等到明年,所以在今年之内应不会有新的进展,但我国还是不断与其成员国进行双边的联系,因为我们想参加区域经济整合,无论是双边或多边,我们都有意愿,并且愿意与这些国家先进行商谈。

您刚才提到,我们加入TPP需要什么样的协助?实际上,一定要得到美国的支持、各TPP成员国的同意,同时中国大陆也不阻挠,这样才能够成功地加入。

问:今年3月太阳花学运占据立法院,造成两岸交涉谈判停滞,包括货贸服贸皆没有进展,服贸甚至还没有通过。请问《两岸经济合作架构协议》(ECFA)的后续协商是否能在总统剩余的1年半任期内完成?此二协议通过之前提─两岸协议监督条例目前进展状况如何?是否有机会在立法院通过?

总统:今年3月所发生的学运对两岸关系的发展有冲击,但是并没有一般所说的那么大。因为4月学运结束后,原定在上半年访问台湾的大陆国台办主任张志军还是在6月下旬来台,并没有受到影响;9月我们和大陆在台湾进行新一回合的货贸协商,年底前也希望再举行一次有关货贸的协商,所以这些协商都在进行。至于其他双方还没有达成协议的一些项目,包括旅客中转、两岸互设机构也都还在谈,这是第一点要说明的。

问:请问ECFA的后续协商能否在总统剩余的任期内完成?

总统:国内现在正要举行地方选举,所以立法院的议程进行得比较慢,我们当然希望能够在未来1年半的时间完成服贸与货贸,这对中华民国未来的对外贸易具有关键的影响,因此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

3月份学运人士提出服贸协议要逐条审议、逐条表决,立法院国民党团在第三天就表示同意;他们提出《两岸协议监督条例》的构想,我们本来就有一些具体的做法,因此立刻把它变成法案,在学运还没结束前就送到立法院;但是从4月初到现在,7个月以来立法院都没有排入审查的议程,因此一直悬而未决。我们希望在野党在这个议题上能采取民主的方式来进行协商,而不是不断地霸占主席台,阻止这个法案进入讨论。

从3月份到现在,在野党霸占主席台已经有23次,使得立法院在这些议题的讨论上完全无法进行,因此我们要努力解决这些问题,才能加速完成监督条例与服贸协议。

问:有关台日企业合作的问题,两国政府在这方面有许多的合作计划,具体而言,台日在产业合作有什么样的作为?由于中国大陆投资环境逐年恶化,目前台湾与日本的企业有转向东南亚及鲑鱼回流(回到台湾)的投资,在这样的情况下,台日企业能进行甚么样的合作?台湾期待日本企业扮演何种角色?

总统:我们在2011年时与日本签订《台日投资协议》,也因为此协议的签订,日商来华投资的数量增加。实际上,根据日本智库研究,日商若以台湾做为贸易伙伴一起进军大陆市场,成功的机会将会增加,也有许多日本厂商采用类似模式,尤其在我们与日本签订投资协议之后,有许多企业商会推动双方搭桥计划,让双方产业能够有更多合作的空间,这部分目前在积极进行中,(其中)也有不少成功个案。

实际上,自从我们与大陆签订ECFA后,继续与日本签订投资协议、电子商务及金融监督协议,这些协议逐一洽签,台日经贸关系与我就任总统前已有很大不同。我觉得双方可充分利用台湾与大陆及日本的新关系,例如开放天空协议等,让双方交流更密切,这些都将使合作型态不停扩大及深化。

(目前)双方都在探讨更进一步合作,包括避免双重课税协议等,双方对于未来经济合作表示兴趣,未来可预期台日在经贸方面将有新的合作方式出现。

问:未来台日间是否会缔结类似FTA的协定?总统:长远来看,是的。因为日本是我们第二大贸易伙伴,台湾也是日本第四大贸易伙伴,因为贸易量大,签署经济合作协议的效果将相当显著。

问:日本安倍首相上任将近两年,其中广为人知的安倍经济学对于日本经济再生及摆脱通缩方面有许多作为,请问您对安倍经济学目前为止的表现有何评价?

总统:安倍经济学在日本及亚洲皆引起很大关注。他(安倍首相)提出了金融货币政策、财政政策及经济振兴方案等,前面两项政策大致上来说(推动)很顺利,有效降低日圆汇率,并促进日本外销,同时让通缩(deflation)的情况有所改善,但是第三支箭因为提高消费税的关系,所以效应还不是十分明显。

对我们中华民国来讲,日圆贬值,到日本旅游的国人感到受惠,另一方面,也使日本来华观光客因为日圆(贬值)而减少,但整体来说,这样的政策在日本还是受到相当大的关心,也得到人民许多支持。

我觉得另一个不属于这三支箭的政策,就是安倍首相决定恢复48座核能机组(运转),在经过「原子力规制委员会」严格的检查,以及地方政府同意后重启运转,这是一个相当有魄力的决定。

如果能够顺利推动的话,对于降低日本因为进口大量天然气而造成的逆差以及电价的上涨,都会有所帮助,使得电价不至于停留在现在的水准。

问:中国大陆在东海及南海不断地扩张势力,台湾要如何因应?

总统:过去几年当中,中国大陆在东海、南海都有一些新的做法,引起了周边国家与地区的关切。我们在两年前所提出的《东海和平倡议》,是针对东海紧张情势升高所做的一个重要回应,希望相关国家与地区都能够停止升高紧张情势,透过和平与理性的对话达成协议。当初的构想是希望主要的三方-中华民国、日本及中国大陆,以三个双边的方式进行协商,时机成熟的时候再变成一个三边的协商。

我们在去年与日本签署《台日渔业协议》,跨出了重要的一步,显示出(该倡议)对区域和平确实是有帮助。这次在APEC,日本与大陆也跨出一步,尽管这一步并不是那么大,但是相对这两年的紧张对立,我觉得这方向值得肯定。

南海其实比东海的情况更为复杂,不过处理的原则应该是一样的,就是搁置主权争议,致力于资源的开发与共享,希望中华民国能够在这个基础上参与解决南海问题,做出我们应该做的贡献。

问:美国在亚太地区的安全保障议题上扮演何种角色?今年7月,日本内阁会议决议通过放宽行使集体自卫权的限制,总统对日本的做法有何评价?

总统:美国在亚洲采取的是「再平衡」政策,希望能够维护地区的和平稳定,大方向我们基本上是支持的。当然现在亚洲的情势与五、六十年前美方采取「围堵」政策的那个时代已经有很大的不同,因为许多亚洲国家在安全上需要美国协助,但是在经济上却与大陆合作,因此需要用更细腻的方式来促进地区的和平及繁荣。中华民国基本的立场是一方面降低台海的紧张,另方面促进东海及南海的和平,最终目的都是区域的稳定及繁荣,大方向应是一致的。

就美方的政策而言,「再平衡」似乎并不是要结合各国与中国大陆对抗,因为从这次「欧习会」的内容来看,美国与中国大陆未来确实会发展出一种新的互动模式;同时,欧巴马总统很明确地表达支持我们继续与大陆改善两岸关系,这些都显示现在的「再平衡」政策与过去所谓的「围堵」确实是不一样的,我们乐见整个东亚出现一个和平繁荣的局面。

如果从APEC的成果来看,美方「亚洲再平衡」的政策并不必然与中共进行对抗,同时双方能在许多其他迫切的议题上合作。此外,美方也鼓励这个区域,包括中华民国与大陆关系的改善,如此一来,我深信对于将东海变成和平与合作之海,也就是《东海和平倡议》的目标,应该会更容易达成。

还有一项值得台湾观察的议题,就是欧巴马总统支持大陆所推动的FTAAP,也就是APEC的FTA,这与美方以往的政策不同,而此种转变显示美国对中国大陆的态度有了改变,值得我们注意。

另,日本提出有关扩大集体自卫权的议题,我们也一直非常关注,我们想了解日本在此项政策将会采取哪些措施,因此,我们也在密切观察中。

问:马总统表明支持香港民主化抗议活动的民主派,另中国大陆习近平主席再度强调台湾与香港一体适用「一国两制」,在台湾引起高度反弹,阁下是否认为这对两岸交流会有不好的影响?

总统:从9月间开始,我们提出有关香港人民争取特首普选事件的立场以来,态度都是一贯的,台湾支持香港人民争取特首普选的民主诉求,但要用什么方法达成诉求,这要看香港当局与人民透过和平理性的方式来达成共识。

中国大陆「一国两制」的主张,是在1982年邓小平先生所提出,当初是为台湾而设计,但是蒋故总统经国先生当时就表明对这个设计没有办法接受,这几十年来,我们的看法也都没有改变。

在这次APEC萧习会,萧前副总统万长与习近平先生的会面中,他们都强调台湾与大陆已经达成以「九二共识」做为推动双方关系的基础,重新回到了过去6年来,我们一再主张以「九二共识」做为推动两岸和平发展的基础,这样的基调我们觉得非常正确,也会得到台湾民众的支持。简言之,海峡两岸关系在「九二共识」的基础上稳中求进。

问:中国大陆宣布并主导筹设「亚洲基础建设投资银行」(AIIB),请问我国立场与看法为何?台湾希望参与吗?

总统:我们已注意到AIIB的构想,也有一些开发中的国家愿意加入,但是到目前为止,并没有接到这方面的邀请,所以还是持续观察中。

中华民国是亚洲开发银行(Asian Development Bank, ADB)的创始会员国,我们在ADB中也一直非常积极协助各国能够取得基础建设方面的投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