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马专访/3岁乞讨4岁混红灯区 惠英红证明烂泥也能开出花

记者林映妤/专访

大风大浪,酸甜苦辣,不尝过苦,不知道甜的滋味。」

电话那头缓慢沧桑的吐出这句话,但很明显带着浅浅的笑意。可能是受访时常常讲到这句话,轻描淡写到仿佛那些人生磨难都是别人的,或只是大家写作的耸动题材。确实也是,因为惠英红的人生太像一出戏,而且还不是一般精采,连她自己都大笑说:「我的出身,网上都写着了,不怕人看!」

▲惠英红凭着《血观音》首次入围金马影后。(图/金马执委会提供)

她3岁时乞讨,4岁在红灯区混,12岁到夜总会舞女,17岁拍电影,22岁得影后,33岁过气,40岁吞药自杀被救,50岁再拿影后。接着哥哥母亲一个个过世,如今跟妹妹还有小狗相依为命。

惠英红证明,若自己能开成一朵花,那么幸亏是因为先在烂泥中挣扎过。

她的童年始于红灯区,身旁尽是些喝酒、嗑药的bar girl(酒女),那些bar girl讨生活的方式、沉沦的样子,是她一辈子抹不掉,来自社会底层印记

她回忆有一次,在街上碰到一个熟识的bar girl,姊姊对她嘘寒问暖、亲切聊天,结果没几分钟她就亲眼见到对方过了马路、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死了。「因为她吸毒啊。我那时候就觉得,人每天见到都没感觉,怎么突然明天就见不到了。所以从小,死对我来说就不可怕,因为人都必须死的,重要的是过程。」

▲惠英红坦言出身曾令她自卑,但也因此让她比别人更懂事。(图/记者周宸亘摄)

不像其他人出身条件好,惠英红倔强地说:「不是有一句话吗?英雄不怕出身低?我很骄傲自己从来没有放弃。」但过一会儿她又卸下心防:「自卑嘛,要说完全无所谓,也不是真的无所谓…」自卑与告诉自己不要自卑,这两种心情像是常常在打架。

后来她开始演电影,被塑造成「女打仔」形象,乍看风光却处处被打压。因为电影公司不要她「会演戏」,只要会武打,专心走在动作片这条路上就能为公司赚进大把钞票。其实她一直都知道自己会演戏的,但无奈武打才能让她养活自己,有好几次好不容易接到文戏,才演了第一场,因为「演太好」,她竟马上被人换角戏路活生生被受限。

有的时候,她会很心疼自己,「一个女生为什么要把自己搞得断腿?打了石膏也照样继续演。」有的时候,她也会觉得要是没有这些卑微的出身,她早就可以不用当演员,去专心研究自己喜欢,而且还有点天份医学

▲惠英红重视事业,对于感情随缘。(图/记者周宸亘摄)

在历经过气低潮后,好不容易事业在近几年又走回上坡,「我掉下来过,苦过,所以现在的每一分钟都很珍惜。」但对于家人跟感情,却都多少有些遗憾。她不愿意多谈哥哥、母亲的过世,就是难过的事过就过了;至于感情,她没像冲刺事业那般积极,「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如果事业跟感情去选择,我会觉得感情只是来扰乱我现在工作节奏,要把时间分给那个人,我肯定是没办法。」惠英红又笑着叹口气:「他会出现的。」

惠英红的确是用尽全力在工作的,即便只是试镜,她已经将角色背景的功课全做了一遍。像是这次在《血观音》演了权贵夫人,她在试镜时就故意迟到、摆出霸气的跩样,「过了半小时我才恢复自己,问导演『这样可以吗』,他才发现原来我刚刚都是演出来的,不然他还以为我原本就这么跩!」

▲《血观音》中惠英红的心狠手辣让人看了不禁发毛。(图/双喜提供)

在戏里她穿梭政商之间,用最怜悯的模样,做最肮脏的事,惠英红令人发毛的演技又再度成为夺奖的大热门。问她想不想得奖?她羞说:「其实我很想得…金马是权威啊!」又问她得奖了最感谢谁?她先一大串的感谢了导演跟评审之后,又默默吐出一句:「还有我…我也很努力嘛。」

这是跟惠英红对谈时发现她最可爱的地方。她像是有两个自己一样,没人心疼我,我自己心疼自己;没人对我好,我自己对自己好。她还相信信念可以支撑一切,也会带她去到想去的地方。

要说惠英红是一朵花,那肯定不是什么温室里那种一吹就散的花,她可能是一朵不特别美的花,而且因为长得过程很崎岖、很辛苦,所以绝对死不了。用一句话来形容自己,她笑笑地说:「出淤泥而不染。」这不是自夸,是真的。

苦的尝多了,这次金马,多希望她真能尝到甜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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